裡,站在大樹底下的莫葉臉色看起來更加深沉。
她就如一截立定於地面的木樁那般站著。目光亦如定住了一樣的朝向伍書離去的方向。良久之後。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貼近院牆,踩著牆影,快步向自己的房間行去。
……
夜近子時,華陽宮偏殿,二皇子王泓捧著厚厚的一本書。還在細細閱讀。
這是一部南洋夜侯國的建國史,確切的說,是一本由夜侯國一個籍籍無名的書生撰寫的編年史。這部編史中不乏無法考究的軼聞、粗製濫造的野史和鬼怪離奇的傳說。
該書在著成之後。雖然它夠厚,字數夠多,內容面廣闊豐富。卻不受夜候國政廷的認可,甚至有侮辱國體的嫌疑。因為裡面所描述的鬼故事太多了。多到描述了巫師神力附體,蘀百姓懲戒皇廷的戲碼。這使得該作者在付出十幾年時間心血後。反而因為這著作遭到該國政廷地緝舀。
然而這本書在當地民間卻是十分受歡迎的,敢舀皇廷說事兒,這書簡直成了娛樂百科全書中的極品。於是去年秋天昭國海航商隊在經過這個海中小國時,未免長時間行於汪洋之上旅途寂寞,於是順手在黑書商那裡蒐羅了一套全冊。
全冊一套二十本,國航商隊於海上返航歸國時,國航隊士大多都能分看到一冊,最後還將它們全帶了回來。沒想到二皇子在無意中翻閱了幾頁後,也深深被其內容所吸引。…
看了將近兩個時辰後,二皇子王泓才終於擱下書,起身離開書房準備就寢。而他的臉上還帶著些許閱讀那部夜侯國編年‘野史’而引發的新奇神情,回偏殿時還禁不住感嘆了一聲:“妄言為國亂之始,卻不是國亂之源,但可為國潰之警。”
然而他才入偏殿臥房,睡著了沒過半個時辰,就忽然自床上坐起身,並劇烈的咳嗽起來。
本就是負責貼身伺候她的宮女小意就睡在絲帳外一旁的小床上,她很快被王泓的咳嗽聲驚醒。
小意魚躍一般從被窩裡跳下小床,衣服也來不及多套一件,直接摸向矮案上的火摺子,點著燈火後捧著燈盞三步並作兩步的就朝二皇子床邊跑。
守在寢宮外的幾名宮女也都被驚醒了,她們很快穿好衣服候立在門旁,但並沒有立即進到寢室內。
二皇子身體不好,他以前就經常會在夜裡忽然咳醒,但他心懷寬厚,許多時候,若不是感覺到很嚴重的不適,他寧願忍一下,也不會讓宮女們在大半夜去驚擾太醫局裡的人。
宮女們在服侍他久了之後,便也有了一種覺悟。她們對二皇子的寬厚心存感激,也清楚了這位殿下雖然身份尊貴,本該受人服侍,然而他本人卻不喜歡因為自己身體上的先天孱弱而總是去麻煩別人。於是宮女們便很自覺地警惕著殿下的病情,卻又不會在未得到傳召就全都往殿內衝。
但是在今夜。候立於殿外的兩名宮女聽見內室傳出的咳嗽聲時,她們的心底有些異常地焦慮。自開春氣候回暖後,二殿下半夜咳嗽難眠的這種情況就很少發生了,她們聽今夜皇子殿下咳得又急又沉。不禁忐忑於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小意快步跑到床邊,將燈盞往桌上一擱,然後就像往常逢殿下不適時所採取的舉動那樣爬上了床。並膝跪在二皇子王泓的身邊,她用手不停輕拂著他的背,擔心地問道:“殿下,您覺得如何了?要不要讓婢子去喚太醫來?”
王泓搖了搖頭。片刻之後止住咳意,他嘶著喉音深深喘息了幾下,眉間皺褶淡去,但那睡意卻早被咳散了。
小意見他的精神漸趨平緩,但他沒有再躺下去。而是就那麼坐著。她心裡勸他休息的念頭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撤了去。她想責備於他。讓他以後不要再到那麼晚,然而最後她也只是欲言又止的動了動嘴唇,並沒有說出一個字。
小意拽來床邊的
幾個軟枕。堆墊在他的背後,然後扶著他以一個較為舒適些的角度坐靠上去。
王泓沉默著坐了片刻後,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這使得他禁不住又幹咳了幾聲。
望著他年輕的臉龐因咳嗽而起皺痕,膚色常年帶著一種微恙的蒼白,小意不禁滿心擔憂地道:“殿下這些日子夜裡都沒再咳過,現在忽然又這樣,婢子看著心裡害怕。”
王泓淡淡笑了笑,挪動手掌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似乎是因為剛才咳得太厲害的緣故,他開口時嗓音顯得有些乾啞:“怕什麼呢?我的身體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小意搖了搖頭道:“不。最近這段日子,殿下的身體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婢子只盼著殿下能繼續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