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桶宮女被對方這一連三問弄得一怔,她遲疑了一下後,剛剛開口,說了一個“我”字,話就被那長臉宮女截了過去,就聽她忽然吊高嗓門大喊道:“來人啊!有身份不明之人擅闖別苑,快來人啊……抓刺客……”
她這話一喊出口,拎桶宮女的面色不禁微變。
然而她依舊沉默著,沒有解釋,也沒有狡辯,似乎是在等著什麼。
就在那名長臉宮女一通扯嗓亂喊後,當她以為馬上要到來的將會是今天春啟節首日,禁宮中增派的羽林軍時,一個帶著威懾力的聲音第一個傳了進來:
“惡婢,胡喊什麼?!”
話音才止,別苑一面院牆的月門處這才出現一個少年人的身影,他的腳步輕緩,但他的臉上卻帶著壓抑的怒氣。
長臉宮女的目光在那少年人的臉上掠過,她先是一怔,緊接著她就看見那淡色衣著的少年腰間束的一道明黃金錦的腰帶,瞬時間,這宮女剛才還一臉的強勢瞬間崩塌,她幾乎是摔下式的跪在了地上,同時也將身邊那矮個宮女扯翻在地,兩女朝那少年深深叩首,口中呼道:“奴婢拜見二皇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素服少年沿著小石子路疾步走近,他沒有理會跪在面前的兩名宮女,而是朝一旁那位拎桶的宮女躬身拜道:“兒臣拜見德妃娘娘。”
這位少年實是當今天子的二兒子,僅他這身份就讓跪地的兩名宮女心生畏懼,不料二皇子這接下來的一句話,又喚出了一位德妃,兩名埋頭伏地的宮女心中更是大駭,身子也開始抖了起來。
雖然舊朝在十多年前被廢,但延續了近四百年的周朝所營造的一些制度大多還是有值得保留的地方的,並且也被廣大民眾所習慣,即便要一下子全部革新,在國本還未恢復之前,這種做法不免顯得有些時機不成熟。所以昭國在貨幣、度量衡、法度等很多方面都延續了前朝的規制。
至於後/宮之中,一後四妃九嬪的格局還是沒有變的。只是格局雖在,卻未必處處到位,例如皇后這一位置就一直是空著的,四妃位置中,現今也只有一位麗妃。以及眼前這位著宮女裝的德妃。
麗妃美貌。但一直未有所出。德妃在宮中的聲譽極好,雖說早年在她身上發生過小產的事故,最近幾年肚子裡也一直沒了動靜,不過她今年才二十有七,太醫局的太醫們都未說她不能生產,以後會不會誕下龍子也未可知。
暫且撇下這些不提,僅憑德妃目前在宮中與皇帝的一女兩子之間的融洽關係,再加上皇帝對她一直以來不見減淡的情意,即便她還未產下皇子,在沒有皇后當主的後/宮之中。她的身份也是尊貴近乎東宮之主的。
這兩名宮女想到自己剛才的惡劣行徑,隨便拈起半條。都能讓她們背上難以承受的重罪,她們如何不怕!
可接下來事態的發展讓這兩名宮女有點意外,那位輕裝便行的德妃娘娘並沒有在身份公開後就立即朝她們發難。她只是先喚那位二皇子免禮,接著語氣極淡的說了一句:“你二人抬起頭來,我有一個問題,望你們如實回答。”
兩名宮女依言抬起頭來,當她們的目光對上那位衣著簡樸的德妃娘娘平靜的眼眸時。想起剛才己方的氣勢洶洶,這兩名宮女雙瞳微縮,忍不住就又低下頭去,唯獨脖子還是立正的,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一根忽然被打折了的稻穗。
“本宮問你們,方才為什麼張口就喊‘抓刺客’?”德妃平靜的眼眸中威意漸起,“還未弄清楚事實就誇大言辭,你們可知道這麼一喊的結果是什麼?”
跪地的兩名宮女聞言不敢爭辯,只二度伏身在地。連番告饒道:“奴婢知罪,請德妃娘娘饒命……”
“我說過要你們的命了麼?”德妃冷哼一聲,然後她自顧自的舒了口氣,緩和了一下語氣,又緩緩說道:“以後不要亂喊‘刺客’二字,若真有刺客闖入,知道你們兩個是這等脾性,只需微一使計,這別苑周圍的羽林衛是不是都要聚攏到這院子裡來?那麼他們真正要傷害的目標豈不是危險了?”
德妃將這份道理講得十分淺白,那兩名宮女能在無主侍奉的時候如此跋扈,當然也不是新入宮的人,不難明白她的意思。略一思忖到這件事可怕的後果,兩宮女不禁覺得後背一涼,連忙又叩首齊聲道:“謝謝德妃娘娘訓導,奴婢們謹記了。”
德妃看著這兩人轉瞬間就顛覆了的姿態,在心中微微搖了搖頭,嘴面上則是吩咐道:“去取掃帚,把你們一路嗑撒的瓜子殼掃乾淨。這裡是賢妃以前的居所,現在空置了,負責這裡的事務應當是宮中最輕鬆的所在,你們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