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剛才那一群圍堵閨房大門的人群裡,也有紫蘇的身影,但她此時出聲,並站出一步,卻不再有一絲嬉鬧的意味。
樓中其她女子也已經感覺到了,臉上神色也一齊嚴肅起來,因為接下來還要辦一個儀式。
這本來是十多年前,東風樓那位新來的女東主在樓裡日常行用規則之外增加的一條,當時在場的這十幾個女子還心存疑惑,不太相信這個儀式會有舉辦的一天,沒想到這一天卻在今天,真的到來了。
從某一個角度來講,此儀式舉行第一次,彷彿也是給其她女子生命裡點亮了一線曙光。
胡尋也已感覺場間的氣氛有些變了,正當他感覺有些不明所以時,懷中嬌妻忽然輕聲開口:“阿尋,先放我下來。在從這裡嫁出去之前,我最後還有一些事,要交代給姐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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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4)、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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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尋依言放懷中嬌妻站落在地,房門口站成兩排的送親女子裡頭,立即走出一人,牽著新娘子的手,引她行至紫蘇面前。
腳步站定後,今天做新娘的十一忽然並膝跪在紫蘇面前。
胡尋站在數步外,只當妻子話中說的事,是要再跟她的姐妹敘別,沒想到竟突然來了這麼一出,他不禁怔住了。雖然他也隱隱覺得可能是自己誤解了她們這群人的意思,但又實在有些不忍心將要過門的妻子跪在冷硬的地上。
而正待他準備上前扶她時,他又停滯了腳步,因為他看見妻子從衣袖裡摸索出一支木釵,遞向了身前那個紫衣女子。
東風樓裡最不缺的就是精緻的首飾、高檔的脂粉、華美的衣裝,但在此時,十一以一種十分莊重的態度,取出一支木釵……這其中或許真有什麼特別的章程要走。
想到這裡,胡尋不但沒有繼續前行干擾,還主動後退了兩步,但他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十一身上挪開。
十一在遞送出那支木釵時,還微顫著嗓音誦唸了一聲:“十一歸名。”
東風樓總管事紫蘇接過木釵,略一凝神,那木釵便在她指間對摺斷開,從中滑出一支金色髮簪。
紫蘇將那金簪遞還到十一手裡,亦誦唸了一聲:“歸名,陸紅鯉。”
陸紅鯉是十一的本名,十一則只是她在東風樓的花名,如果她要嫁人了,名字是要入夫家祠的,便必須鄭重歸名。
第一聲歸名,是陸紅鯉將十一這個花名還給東風樓,象徵著粉碎這個曾用過的歌姬花名,紫蘇折斷了她攜帶十多年的木釵。後歸還她的本名,再贈金釵,是為祝願她的從良之身今後恆久不改。
“陸紅鯉。”周圍的十多名明豔女子開始輕拍手掌,“出了這棟樓,就別再回來了。”
還原本來身份的陸紅鯉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金簪,沒有再說話。
這簪子就是一點純金打造,上面也沒有再佩什麼名貴的珠玉,東風樓裡有的是首飾能超越它的貴重,但陸紅鯉心裡很清楚。這支簪子上又它獨有的那份意義,很沉,很珍貴。
紫蘇上前扶起了她。又輕聲說道:“荊釵化作金釵,希望你今後亦能生活得無憂美好,但如果你有什麼需求,這支簪子,仍代表著東風樓。代表你的孃家人。不過你輕易是不要回來了,免得招嫌,讓夫家也得了麻煩。”
陸紅鯉仍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最後一道禮式成了,紫蘇臉上浮現一片和煦笑容。又從懷中取出一隻信袋,交到陸紅鯉手裡,輕聲叮囑道:“這是林大哥早前留下的。樓裡每個姐妹都有。他曾說要親手主持,把姐妹們一個一個都嫁出去,入個好人家,其實並不是開玩笑。如果你以後想回孃家,就去信裡確切的地方吧!哪怕故鄉如今殘破。回那兒也總比回這裡強。”
陸紅鯉終於忍不住顫抖出聲:“只可惜我的喜酒,林大哥喝不上了。”
這時。一旁的胡尋見禮式已成,也湊近過來,聽到妻子與這樓中大管事的對話,語氣裡有著明顯的惆悵,他想了想後便寬慰道:“今天也是胡某心急了些,沒有考慮周全,不知道妻家還有朋友沒招待上。等會兒我會派家丁送來胡家地址和名帖,如果你們那位林大哥願意賞光,我胡家隨時恭候。”…
胡尋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怔。
就在場間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怪異之時,還站在二樓木梯口的石乙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小乙定會擇日登門叨擾,同時兼為檢查我十一姨母在婆家有沒有受欺負,希望到時候不會被姨父趕出府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