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經絡穴眼訣竅的華醫師。而若要再論草本入藥論大成者,華醫師又絕難比的過那位將“猴蒲草”加入金瘡藥的陳姓御醫。
在金瘡藥中加入“猴蒲草”的手法,曾挽救過許許多多上陣兵卒的生命。“猴蒲草”的確有加速外傷癒合的優秀效用,而外傷癒合的速度越快一分,就越能多避開一分傷勢惡化的危險。
至於這種藥草的那點致使人體發熱的不良作用,戰場兵卒哪有那麼多的考慮,體質強韌的兵卒都可以直接忽略這一點不適了。
昨夜被請到華陽宮來的那位御醫說的那番話,其實也不能全算是在為陳御醫說情,使用“猴蒲草”的安全程度。的確已經等於間接用上千兵卒的身體試驗過了,也並未出過什麼問題。至於用在二皇子身上怎麼就偏偏出問題了,這問題的根源應該不在藥身上,而在於陳御醫的疏失。
昨天傍晚他本該考慮到的,這位皇子體質過於虛弱,稍微對身體刺激大一些的藥物,都要慎於使用。他疏失了這一點,除了因為他當時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皇帝身上,還因為他已經許久沒有考慮過“猴蒲草”的那一丁點兒風險作用。…
對於藥理,每一項作用都有它存在的考慮。不能因為人的遺忘而否認其存在的定律。而為了這一點點幾可忽略掉的藥理。陳御醫恐怕難避罪責。
但恐怕只有二皇子自己心裡清楚。他的傷病一夜變重,真正原因是什麼。
從大的角度來看此事,陳御醫以及“猴蒲草”都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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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前幾天一直主要負責治療二皇子手上劍傷的趙御醫,以及昨晚來過的那位馮御醫。同行而來的第三位正是那擅長施針的華御醫。
華施閒共用了十數根尖細銀針連刺,施針時間就有些久了。較遠侍立在門口的兩個宮婢悄悄斜睨一眼,約摸看見皇子仍然昏迷著趴在榻上,後背立了那麼多尖銳的小針,讓這宮婢看著怕得心下狂突。
宮婢們只當那是繡花針,每根都如刺在指尖一樣的疼痛,她們的內心則是感到陣陣歉疚。皇子殿下受這種苦,多半還是她們沒有伺候好的緣故。她們有負主子平日裡對她們的寬德以待,而在這事之後。不知又將會有怎樣的懲罰降臨。
就站在榻前的趙御醫和陳御醫都學習過銀針刺穴之術,雖然他倆沒有華施閒那麼精於此道,但憑他們掌握的這一類醫術要領,當然知道銀針準確的刺入穴點,並不會有多麼明顯的疼痛感。倒是一番施針過後。穴陣開始起作用,調動起人體氣血,那時候是舒適還是痛苦,才真正要顯象了。
所以他們雖然沒有像那些宮婢一樣思考,不會因為皇子背上多刺了幾針就覺得可怖,但等到華施閒行針完畢的前一刻,他們也禁不住有些心緒惶惶起來。
拔到只剩最後三根銀針的時候,華施閒的手稍微一頓,他側目看向兩位眼神微凝的同僚,遲疑著問道:“望聞問切乃是一體,你們有沒有需要問詢二殿下的事項?”
趙、馮兩位御醫聞言先是微愣,然後是馮御醫快語問道:“怎麼,華醫師的意思是,此時二殿下醒與不醒,是由你可控的?”
馮御醫的話裡其實並無惡意,憑他與華施閒共事多年的相處經驗,華施閒此時這麼說,的確容易讓他那般理解。
“我已經用銀針渡穴,強通氣血經絡,二殿下身上高熱漸漸退了。此後再用湯藥仔細調理,這體溫就可以穩定下去。”華施閒說到這裡嘆了口氣,才接著又道:“二殿下身上燙了一夜,人雖然臥著,其實卻是時刻處於病苦之中,並不能算休息。此時這股燙熱被壓抑下去,才可得片刻真正的安閒,不在此時打攪他當然最好。不過……憑我的診病經驗來看此事,總覺得二殿下的病存在什麼古怪的地方,故而以為你們應該問一問他,才好不耽誤準確地配製湯藥。”
自進了華陽宮就一直以沉默態度為主的趙御醫這時開口問道:“華醫師何出此言?你認為的古怪之處具體是什麼?”
“昨夜京都並未降雨,但殿下的靴底卻沾了些新泥。你們不要覺得奇怪,有時候要準確的為一名病人治療,瞭解對方的日常起居活動也是有必要的,並不全然是依賴於醫書理論。”華施閒微微頓聲,然後就繼續說道:“二殿下傷病忽然加重的事,也就在此時,你我三人能議一議,究竟是‘猴蒲草’的誘因,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趙、馮兩位御醫漸漸明白過來。到了此時,華施閒心裡還記著儘可能為沒來的陳御醫脫責,或者找到可以為他減責的理由。兩位御醫先是為此對華施閒心生善意感激,但他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