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失去了作用。
見此情形,御醫心底微覺駭然,擔心葉家小姐出事,他走到床邊,看著趴在床沿淚垂如注的葉諾諾,也沒在顧慮會不會驚擾到床上昏迷中的葉正名,聲音稍微拔高了些地道:“葉小姐,想必令尊也不希望你如此傷心傷身。放心吧。他會好起來的,只是你別在他醒來之前,自己就先病倒了。”
葉諾諾微微怔了怔,旋即嘶聲道:“我不想走。”
御醫遲疑了一瞬,嘆息一聲,他握住葉諾諾的手,輕輕取下那枚銀針,又道:“不走也行,你別再哭了啊。”
葉諾諾抿緊了嘴,面對御醫的叮囑。只是“嗯”了一聲。
葉正名與這位御醫同在太醫局當職 。都是早不見晚也會見的老相識了。看見葉正名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他心裡也不好受。
看著老友無比疼愛的女兒一雙明眸片刻功夫哭得紅腫,他真想一劑藥下去,讓她睡個一天一夜。但最後他想了想,還是沒這麼做。
藥都是有毒的,即便是出於好心,也不要擅自用狠藥。何況葉家的這種情形,不是睡一覺就能過去的,還是必須保持頭腦清醒地去面對。如果真的用狠藥讓葉諾諾睡過去,明早她甦醒過來,體力卻會削弱許多,怕是更沒有好狀態接受葉家這次的劫難了。
所以御醫剛才只給葉諾諾紮了一針。寫的那個方子,也是補養成分居多。
手指搭上葉正名手腕脈門,御醫凝神片刻,然後就又把那隻微攢著的手放回錦被下蓋好,臉色不顯喜憂。只側目對一旁神情微微慌亂,不知道該做什麼的小玉吩咐道:“去燒些熱水來,服侍你家小姐擦洗一下手臉。”
說到這兒,御醫又是微微皺眉,才注意到一個他忽略了良久的問題,只道:“你們府上的僕人現在這個樣子可不行,得想辦法讓他們各盡其職。還有你們三個,回來的時候一身狼狽,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葉家現在臨著大事,你和剛才那丫頭是葉家小姐近在身畔的人,可再不能亂了。”
小玉連忙認真應聲,依言出屋去了廚房。
她才走了沒過多久,床上平躺的葉正名忽然動了動。也許是剛才那一陣說話聲影響到了他,此時他終於似是醒來,雙眼只睜開一半,動唇長出了一口氣,不知是在呻吟,還是在嘆息。
御醫下意識的想喚他一聲,然而看見他的手被他的女兒緊緊捧著,御醫遲疑了一下,便默然退後了幾步。
葉諾諾抓著父親的手,緊盯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平時這臉龐常常對她顯露慈愛表情,偶爾也會變得十分嚴厲。她本來也打算好了,今天從海邊回來後,肯定會看見這張臉變得十分難看,現在她也的確看見了,這張臉有多“難看”,卻是她接受不了的那一種!…
“爹……你怎麼了……”葉諾諾此時還能記得住剛才御醫說過的話,咬著唇壓抑嗓音,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重的哭腔,“爹……你別有事啊……你跟我說句話好嗎……”
她忍著想讓自己不哭,可話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泣不成聲。
這時,她就看見父親略微偏了偏頭,望著她,吐露兩個字:“葉兒……”
這不是父親平時喚她時慣用的稱謂,但此時的她心神已經亂了,顧不得覺察什麼細節,只要能聽見父親的聲音就好。
一旁的御醫更是不會有什麼覺察了,他只在看見葉正名終於醒了的時候,心中也是一喜。
葉諾諾捧著父親的手,緊緊貼在臉上,彷彿這樣做,就能牢牢留住此時這樣的時光。重重吸了口氣,葉諾諾顫著聲又道:“爹……我好害怕……我以後一定會聽話……你別不管我了……”
她只知道把自己心裡此時最驚懼的心緒說出來,卻未及思考,葉正名墜馬的事,與她聽不聽話根本沒有一絲關聯。
葉正名似是聽清了葉諾諾的話,又像是沒有聽清,良久之後聲音沙啞的開口,也只是兀自說著在他昏迷的時候,心頭還牽掛著的一個執念:“放心……放心吧……葉家一定會翻案……一定會……”
這話,葉正名只喘息著斷斷續續說了一遍,葉諾諾正急上心頭,雖然父親的這句話,她大部分都聽清楚了,卻唯獨把最關鍵的兩個字聽漏了。
當然,她會聽漏這兩個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個詞彙在葉家幾乎是從未出現過的詞彙,所以若只是聽一遍,很容易被忽略。
(725)、失言
…
陳酒朝身邊的林杉看去,就見他遙望著門外某處,視線大約還是落在了嚴行之跑走的路徑上,沉默著似乎在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