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儀黯然道:“我寧願他一走了之,永遠都不要回來。”她轉向胡不為道:“我真是後悔,當初胡家落罪之時。咱們為什麼沒有一死了之,若是咱們死了,小天也就不再有什麼牽掛,更不會冒險回來京城救我們,他又怎會有事?”
胡不為道:“此時說這些是不是已經太晚。”
徐鳳儀搖了搖頭道:“不晚,不為,如果咱們死了,小天是不是就可以不回來了?”
胡不為嘆了口氣,低聲道:“鳳儀,你並不瞭解自己的兒子,若是咱們真走了那一步,他絕不會一走了之,只怕……”他向周圍看了看,這句話終於還是沒說出口,以他對兒子的瞭解,若是他們出事,胡小天說不定會做出顛覆大康江山報仇雪恨的事情。
院門被輕輕叩響,胡不為站起身來,自從胡家落難,暫時寄居在水井兒衚衕,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官方的監視之中,平日裡很少有人過來探望,即便是親朋好友也一個個避之不及,這麼久了,也就是寥寥幾個前來:“誰啊?”
門外一個尖細的聲音道:“胡大人在嗎?”說話的時候,院門已經被緩緩推開,一身深藍色宮服的姬飛花緩步走入院落之中。
胡不為慌忙上前行禮:“罪臣胡不為參見提督大人……”他慌忙向徐鳳儀使眼色,示意徐鳳儀過來見禮。
徐鳳儀打心底厭惡這個紅得發紫的大太監,可想起兒子在宮中的未來命運,不得不走過來行禮。
姬飛花的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原來胡夫人也在。”
胡不為道:“夫人,趕緊去給提督大人倒茶。”
徐鳳儀轉身去了。
胡不為邀請姬飛花去裡面坐,姬飛花卻搖了搖頭,在剛才徐鳳儀的位置坐下,目光投向不遠處怒放的桃花,輕聲道:“桃花已經開了!”
徐鳳儀端著倒好的茶出來,將其中一個粗瓷茶杯遞給姬飛花。
姬飛花雙手接過,溫文爾雅道:“有勞徐夫人了。”
徐鳳儀留意到姬飛花的一雙手掌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當真細膩柔滑到了極點,比起女兒家的手掌還要白嫩纖美,心中暗歎,這太監生得真是美麗,真正是讓女人都要嫉妒他的美貌了,不覺又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卻不知兒子以後會不會也變成他這種不男不女的樣子。
徐鳳儀正想告退,姬飛花卻叫住她道:“夫人不用急著迴避,一起坐下,雜家剛好有些話想要問你呢。”
徐鳳儀看了丈夫一眼,胡不為道:“提督大人讓你坐你就坐下。”轉而又向姬飛花笑道:“提督大人見笑了,婦道人家沒什麼見識。”
姬飛花道:“金陵徐家的大小姐怎會沒什麼見識?胡大人這話對夫人可不公平。”
胡不為聽他突然提到金陵徐家,內心中不禁一驚,臉上的表情仍然古井不波,微笑岔開話題道:“提督大人這次過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姬飛花道:“沒什麼事情,只是順路過來看看,我和胡公公相交莫逆,在我心中已然將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一般,他出門在外,我只當要多多照顧他的父母雙親。”
胡不為誠惶誠恐道:“不敢當,提督大人真是折殺胡某了。”
姬飛花道:“胡大人不必見外,若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只管對雜家明說,雜家在皇上那裡多少還是能夠說幾句話的。”
胡不為道:“多謝提督大人。”
姬飛花道:“聽戶部那邊說,胡大人將事情交接得已經差不多了?”
胡不為道:“是!”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皇上之所以留下他的性命,無非是因為他對戶部仍然有些用處,一旦等他的利用價值消失,那麼也就到了他的死期。
姬飛花道:“胡大人不必拘謹,咱們就是隨便聊聊,最近雜家從宮中聽說了一些事情,又無從分辨真偽,所以想請胡大人幫我參詳一下。”
胡不為恭敬道:“蒙提督大人看重,胡某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姬飛花道:“十九年前楚源海一案胡大人是否還記得?”
胡不為道:“記得,十九年前楚源海案發的時候轟動天下。”他暗自心驚,可表情卻一如往常,回答也是滴水不漏,楚源海一案當年轟動天下,不但我記得,很多人都記得。
姬飛花道:“據說當時在楚源海家的地窖中搜出的赤金就有十八萬兩,現銀三百萬兩,更不用說其他奇珍異寶,大康也就是從那時財政出了大問題。”
胡不為道:“卑職雖然是楚源海的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