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了不姓關。”關友竹道。
“不是還算一半兒嘛。”關友松笑道,看著鐵河和自端——從進來,自端就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聽著他們聊天,和平時並沒有不同——許是她存了心、留了意,覺得今天看著這兩個孩子在一處,多多少少是有些彆扭;尤其是小鐵。她想著,未免多看自端幾眼,不料被鐵河留意到,開玩笑的問道:“六姨,您老盯著阿端幹嘛?”
“喲,你六姨我看兩眼都不行啊?我幹嘛老盯著?好看啊!難不成我有那癖好,愛看這諸位臉上的胡桃夾子,不愛看水蜜桃?真是,你這是等著我誇你媳婦兒呢,是吧?”
“六姨……”自端不好意思。
這時候侍應生進來送茶。
自端看到,便站了起來。侍應生端著茶壺,看到她,略站住。自端走過去,從托盤裡拿起了茶壺。只近了一聞,便曉得是婆婆習慣喝的茶。
關友梅對鐵河笑道:“得了,這可真是立規矩了——被你父親知道了,又該說咱們很會欺負阿端了。”
鐵河笑了笑,說:“別讓父親知道。”
“本來該我做的。”自端聽到,輕輕的說。她走到婆婆這邊,第一碗茶,先斟了。隨後便是關友蘭、關友竹和關友松。這三位都說笑著捧了茶,意思了一下。陸陸續續的,餐點也在上桌。
自端走到關友柏面前,茶壺端在手裡,先叫了一聲:“小姨。”
關友柏沒有應。
華語第一。
自端便要給她斟茶,關友柏一伸手,遮住了茶碗,眼睛都沒有抬,冷冷的說了一句,“不必。”
自端咬緊了牙關。她看著面冷臉青的關友柏,覺得從心裡往外的涼。拿著茶壺的手極力保持著平穩。
“阿端,給七姨倒茶。”關友松笑著打圓場,“小七,難不成你是饞酒?且說這半天話呢,不口渴啊?
“不渴……就是渴,也擔不起。”關友柏仍是沒看自端,只轉過臉來,看著她的六姐,“我怕這碗茶喝下去,回頭五臟廟裡再鬧鬼……”
自端臉上的表情已經僵了。這時候,從她身後伸過來一隻大手,把茶壺拎了過去在手裡,順手扯了她一下,讓她後退半步——她看著佟鐵河上前去,笑嘻嘻的對著關友柏說:“哎喲小姨,瞧您說的這個嚇人,大晚上的,我們阿端可膽兒小,您別嚇唬她……”
關友柏瞪著鐵河,遮著茶碗的手便收了回來。鐵河趁機伸手便將茶水注入了茶碗裡,淺黃色的茶湯,香氣四溢,他笑著:“這是我媽的體己茶……可不是野路子來的什麼茶,能隨便拿來就祭您的五臟廟,您說是吧?”
關友柏瞧著佟鐵河那副神情,有心罵他,可是看著他的眼睛,又罵不出,一時竟然怔在那裡;好好兒的,又想起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家同,頓時一陣氣苦,心裡五味雜陳,眼圈兒都紅了——佟鐵河見了,臉上仍是笑著,倒過來扶了下小姨,回頭卻是對著自端說:“阿端,給小姨端茶。”
“不用。”關友柏吸著鼻子,扭開頭。旁邊的關友松拍拍她的肩膀,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關友柏嘟噥了一句,才轉過身來,臉上已經平靜很多。
自端抿了唇,她抬眼看著佟鐵河。佟鐵河將茶杯遞給她。
屋子裡真靜。
自端覺得屋子裡靜的太狠了——好像滿屋子都是人,大家卻都像連喘息都是約好了同氣連枝似的,沒有聲響,沒有動靜——這讓她覺得冷的厲害。
她接過那碗茶。觸到佟鐵河的手指。她雙手託了小碟子,一步上前,彎了腰,聲音低低的,對關友柏說:“小姨,請喝茶。”
關友柏抬眼,看了自己的大姐一眼,又轉過來,看一眼佟鐵河,最後,她的目光落在自端臉上——臉色真白——她長出了一口氣,將那碗茶接過來,一低頭,啜了一口,隨即將茶碗放在了桌上——竟是極輕的動作。
這茶碗無聲的落下,滿桌子的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阿端和小鐵快坐下來,都是你們老太太……這茶也喝了,規矩也立了,該讓吃東西了吧?”關友蘭先開了口,“都只管瞅著這一桌子吃的不動,大姐,你先動筷子啊……”
關友梅笑道:“哪個不讓你們動筷子了……快些,都要涼了。阿端快來坐下,六姨替你點了蟹殼黃燒餅,知道你愛吃的啊。”
關友松一口水晶蒸餃在口裡,聽到這兒笑道:“這個可不是我記得,這個是他七姨記得的。”
“哪個記得!”關友柏只顧舀了一小勺冰糖蓮子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