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辰把玩著手上廉價的銀色指環,想了想,淡定地道:“其實我有家族遺傳的記憶障礙史,似乎有些時候一旦受刺激就會忽然忘記一些事,但不頻繁,只知道五歲的時候發生過一次。”
安文樂挑了挑眉:“真高階。”說著探過頭湊到易辰眼前,神秘道,“易辰,你不會真的得手了吧?”
易辰嚇了一跳,連忙否認:“這個絕對沒有!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安文樂道,“會不會是你不記得了?”安文樂思索了一下,委婉地提示,“比如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後面……”
易辰覺得自己耳朵在滴血。
“沒有就是沒有!這點常識我還是懂的!”
安文樂沉思著摸了摸下巴:“不能啊,那為什麼羅總離席之後就再沒回來?”
“我怎麼知……”易辰話說了一半,忽然頓住了。
手緩慢地從可樂聽上拿了下來,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複雜。
“怎麼了?”安文樂敏感地問。
“……沒怎麼。”易辰很快回過神,從沙發裡站了起來,“既然沒什麼事了,那我們回去吧。”
兩個人是在附近的市區樓盤裡合租的一間小公寓。
安文樂其實是個不錯的二線歌手,聲線柔和低緩,音域很寬,rap也唱得節奏感十足,長得也不錯。只是因為一直沒有門路,所以沒能大紅,加上如今唱片市場不景氣,錢雖然賺了一些,但算上平時衣裝打理跟在音樂上面花的錢,也沒剩多少下來。
至於原來身體的這個易辰,就是真的沒錢了。平時跑龍套賺的那點,易辰極度懷疑這房子的房租他出了幾成。
於是易辰就問了。
安文樂坦然道:“啊,其實準確來講,你的活動範圍只有一個臥室。”
易辰:“……”
“但是由於小爺我出手大方,再說咱倆鐵哥們誰跟誰,”說著重重拍了一下易辰的肩,那一胳膊結實的肌肉差點沒把他拍個跟頭,“所以客廳廚房洗手間浴室隨你用。”
安文樂說著掏出鑰匙開了門。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隨著門的敞開慢鏡頭地撲面而來。易辰的眉毛細微地皺了皺。
用手揮開了並不存在的煙霧,易辰定睛一看,差點沒僵在門口。
亂七八糟的鞋子凌亂地散在門口,東一隻西一隻簡直可以用來玩3D版連連看,各式各樣的衣服褲子幾乎侵佔了每一寸地面跟沙發——說是幾乎,因為剩下的空缺都被啤酒瓶子盡職盡責地填補了。沙發上還有幾張樂譜草稿,跟一盒不知道幾天前吃剩一半的泡麵。
——這果然是兩個男人住的房間啊!
易辰覺得自己今天真是長姿勢了。
安文樂奇怪地回頭,見易辰兩手插在褲袋裡,眉心擰成一個結。剛要問怎麼了,忽然聽易辰道,“你這兒有沒有口罩?”
易辰在安文樂注視阿凡達一樣的目光裡迅速戴上了口罩,進了門,然後分別去衛生間跟廚房找出掃帚拖把抹布,花了整整一個半小時,一絲不苟地把屋子裡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乾乾淨淨。
安文樂驚呆了。
“你……”看著易辰最後仔細地鋪好沙發上的墊子,安文樂嚥了口唾沫,“你該不會每次失憶還伴隨著人格改造吧?”
易辰拿袖子擦了一下額角的汗,把手裡的抹布扔給安文樂,“去洗了,老子去洗澡。”
終於從浴室裡出來,撿了幾件勉強還算乾淨的衣服套上,易辰沓著跟原主人一樣奇葩的皮卡丘拖鞋進了臥室。
雖然打掃的時候已經見識過了,再看到滿臥室的大幅羅影帝海報的時候,易辰還是驚了一驚。
牆上的海報有特寫,有全身,還有三四張早年和後期羅雋天主演電影的單人劇照。掛在單人床那面牆壁上的是一張羅雋天的側臉,剛硬中帶著柔和的輪廓幾乎像用炭筆描下來的一般。睫毛很長,眼睛是極深的黑色,幾乎辨不出瞳孔,目光深邃而迷人,當年就是這一雙眼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花痴少女。鼻樑很挺,有種混血的美感,卻又帶著東方人特有的令人迷醉的氣息。嘴唇色淡而薄削,下頜稜角分明,收得恰到好處,就好像這人天生就是上帝親手雕琢的一般。
易辰收回目光,袖子底下的爪子動了動,還是沒爬到床上去把滿牆的人臉撕下來。自我安慰今天實在累得虛脫了等明天戰鬥力恢復一萬血爆滿的時候再去執行黑粉的忠實職責,然後搖搖晃晃地朝桌上的膝上型電腦走了過去。
易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