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非下三天之人,莫非是……可那公孫也還未到那位魔修會如此在意的境界,那麼,又該是怎麼回事?
季仲卿覺得荒謬,皺著眉問向一旁待著的徐洪川,“他可有襲擊殿內弟子?”
“並無。”徐洪川認真答道,“公孫尊者並無急躁之色,也沒有動手之意。而後繞過思過崖,從殿後一條古道離開了。”
“師尊呢?”
“吳笑殿主趕來得遲了一步。”
季仲卿微微頷首,目光落在遠處——遊弋依舊安靜地坐著,其身周兩丈處由劍修親自設下了禁制,避免任何微小的波動將小師弟驚醒。他的目光不由柔和下來,半晌,在徐洪川有些耐不住時才復又問了一句:“上了中三天的弟子們?”
“已往扶搖宗去了。”
季仲卿點了下頭,意思是我懂了,你可以走了。而後繼續揹著手立在遊弋的視野之內,站成一塊望妻石……
而遊弋此時其實已是清醒的了。
但他無法探尋外界,只能夠以神識探索自身,這便是內視之法了。骨骼經脈血肉,那些血淋淋的器官映入神識之中時卻有了幾分漂亮——遊弋可以看見各色的能量的光點,比如渡雷劫之時被打入體內的雷電力量,紫色的光點們正一點點匯入骨髓之中,烏黑的雜質被擠出,繼而自燃湮滅。還有淺綠色的幾乎可以化為液態的綠色光點們,它們擠在一塊兒,於經脈內流竄。血管之中儲存的卻是深紫色的魔氣,它們翻滾著流動,甚至可以聽見輕微的蠱惑聲。
一路往下,遊弋發覺自己的體內世界漸漸亮了起來。不久,一片白茫茫的光出現了,在光芒之中,一顆類似蓮子的東西孤零零地立著。
遊弋好奇地將神識飄過去過去觀察了幾圈,心道這大概就是傳說之中旋照境後會出現的“道心”了吧?那他的道心,怎麼想都該是黑色的——怎麼會長得這樣水靈靈白嫩嫩。
想到這兒,他的神識卻忽然被什麼捉住了,徑直拖拽著迴歸到識海。遊弋還在懵懂,便覺得五感迴歸,千斤般沉重的眼皮緩緩地被撐開了。
晨光落進他眼裡,而後身側那些禁制也自動散開了,季仲卿緩步走來,一手搭上他的額頭。
許久,劍修說了一句:“恭喜。”
遊弋將自己的手也附了上去,然後扒拉著自家大師兄的手站起身來,他望了望四周,不知怎麼嘆了口氣。
“大師兄,我們現在是……”
“直接去扶搖宗。”季仲卿倏忽皺了皺眉,取出一件衣袍蓋在人身上,表情說不出的肅然,“以後不許逞能。”
說起這個,遊弋的面色也有了幾分古怪,“……是。”他本想說那合歡宗之人對他的態度著實有些奇怪,但思及他的本體,又彷彿懂了些什麼,愈發不敢開口——木心蓮作為一個天生的“大補之物”,偽裝氣息幾乎已是本能甚至可以說是天賦,否則強大如季仲卿怎會分辨不出。
他又想起埋在地下的那具所謂朱雀山長老的分神……如今估計這也是欲把他掠回去當小妾吧?大師兄都要如此嚴肅對待的傢伙,也不知道自己抗不抗得住。
“你剛剛晉入旋照之境,飛行之術不宜先學。”季仲卿倏忽想起了什麼似的交代了一句,而後滿面嚴肅地取出飛劍一手牽住人:“來。”
遊弋驚詫地盯著自家大師兄嚴肅的面孔,半晌才跟上,心中所想的卻是——大師兄這樣耿直的人,大抵不是在找什麼藉口吧?
於是他忽略了身側季大劍修那對著周遭景物過分專注的眼神。
上空往東處前行,雪域宗境內那冰寒之意稍稍褪下,而後一股暖風纏住了兩人。合歡宗的半縷谷在雪域境外不遠不近之處,向右大抵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門派,再往前就是扶搖宗的境地了。遊弋一路上盤算著什麼,心道那符境與御劍閣應該在其餘方向,那麼鬼谷……
“至東之地是魔修聚集的地方。”季仲卿忽然說道,“日後小心。”
遊弋詫異地看了季仲卿一眼,極目望向扶搖宗那花花綠綠地盤的更深處——隱約可見青山和樓宇,看起來十分的平常。隔著這些聚集,遊弋半點也沒能嗅見魔氣——扶搖宗與那片地域間隔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鳥獸蟲棲息。
遊弋幾乎能捉見森林之中幾股與他不相上下的氣息,不由得撫了撫腰間的乾坤袋,想起那方被遮蔽的藥園。
——如果他知道任植物們自由生長的後果,大抵就不會因為聒噪的嗜血藤而將其遮蔽了,當然,這是後話。
兩人已到了扶搖宗之外,按照規矩,宗門之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