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弋風中凌亂,面上卻依舊維持著慌張。感受到劍修挨近了幾乎要吻上來,那慌張之中也帶了幾分真切。他一手推在季仲卿的胸口試圖把這人推開,但顯然是徒勞的。
“小師弟看見了誰?”將少年半環進懷中,季仲卿壓低聲音問道。
遊弋渾身一抖,覺得在這樣下去該出事了——擦槍走火貞操丟失什麼的,太嚴重了好嗎!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蠕動著逃出那個令人窒息的懷抱,顫聲說道:“我……大師兄,我要築基。”
季仲卿的動作一頓,靜靜看了故作鎮靜的少年半晌,才起身揉了揉少年的腦袋。在房內以靈石佈下聚靈的法陣,他將一瓶丹藥放進少年的手中:“我在院外守著。”
遊弋輕輕嗯了一聲,瞧瞧看著青色的背影消失在掩去的門外。屋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大抵是設了結界。
“……情況是不是有些失控?”遊弋揉著面目自言自語,而後被體內的酸澀感刺激得一齜牙。再也不敢亂想,只好盤膝坐下,認認真真地沉下心思準備築基。
當然,在這之前,他還得換個形態。
在幾次吐息後,遊弋倏忽渾身一顫。房間內忽然鼓起一陣狂風,遊弋的身周有紫色的氣息黏附。一陣朦朧的光在房間內瀰漫,少年的身子抖動的越發厲害,甚至連牙齒都在打顫。半晌,那些光芒突兀地一盛,卻被結界阻擋在內。光輝在短暫的凝聚後緩緩散去,而原來的位置,少年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一盆……透明的植物穩穩地紮根在一個玉盆之中,裡邊放著肥沃的黑色土壤。那植物的每一片可以被稱作葉子的東西,都鼓鼓囊囊,圓得像球——如果是在遊弋的前世,這大抵會被稱為,多肉植物。
是,就是那種看起來肥肥的、圓圓的、可愛極了、只會讓人覺得十分蠢的植物。
當然遊弋的外形並沒有那麼的……嗯,蠢。
葉子按蓮花的形狀排列,透明的扁圓葉子是剔透的,彷彿水晶。那些葉子緊緊地擠在一塊,其內隱約有白色的紋路,似乎有氣息在其中流淌。它們原本該是紫色的線,卻不知因何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遊弋試著蠕動自己的葉片,但那些傢伙胖乎乎地擠在一塊,幾乎沒有移動的空間。
他有些洩氣,彷彿又回到了那麼多年之前那棵被同伴們嘲笑的時代。更何況在小秘訣的古木處得到了一些好處——如今連魔氣都自動地內斂了,一點威勢都沒有。當年還能夠靠木心蓮的名聲找點僅存的尊嚴,而如今估計丟到了草叢裡……就沒人認得出了。
——至於築基?他“看”著不遠處的那個玉瓶……反正夠不到,睡一覺好了。
“大人你果然是木心蓮哎。”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嗜血藤痛苦地從藥園之中鑽了出來,縮在房間的角落瑟瑟發抖。但嘴賤依舊:“大人我們來□□吧!”
“……滾。”
“可是木心蓮不是在雙修方面……”
“那有輪不到你。”遊弋真想翻個白眼。他感受著體內自行流竄著的靈氣,抖了抖葉子,“把築基丹給我丟過來,埋土裡。”
“哦。”嗜血藤蔫蔫地照做,嘴裡嘟囔著:“便宜那個死劍修了……大人打算睡多久?”他用紙條挑開玉瓶的瓶塞,一股腦地將十數粒築基丹倒進了盆子裡。
遊弋感受到睏意已經上來了,迷迷糊糊地擺了擺葉子:“……大概……四五天吧。”
哦千萬別睡個十年百年了,免得大師兄被人勾跑了自己還得暴露,遊君臨也快稱霸世界了。那還有他啥事兒——昏睡過去之前,遊弋如此想到。
於是千萬年後,一株孤獨的草在外太空的塵埃群裡醒來……才怪。
……
…………
半個月後。
桃源寂靜依舊。季仲卿站在院外,目光淡淡地看著滿院子瘋漲著將屋子包圍的野草,聽著耳畔的鳥鳴溪流聲。桃花已遲,滿地落紅,日子已經轉入夏季,但季仲卿依舊未將一身的厚青衣換下。他站在落花之中,靜靜等待著什麼。
一股氣勢洶洶的狂風自屋內爆裂開來,並將劍修佈下的禁制給破壞了。季仲卿眉頭一皺,心想小師弟進階的氣勢也太強了一些。
然而這還未結束——天空之中陰雲聚集,狂風自山外拂來,季仲卿仰起頭,看見了高空之中凝聚的雷電。
雷劫?
一種荒謬感在季仲卿的心中升起——莫非小師弟與他一樣來自於第九重天?不,小師弟身上的氣息與感覺都不對……那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