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因宗門不同可以大致分為三個陣營,遊弋抬腳往扶搖殿一眾的方向去了,一路上弟子們都格外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偶爾有不服者——性別男——抬眸瞧見少年那無辜溫和的眼神,都不禁表情一僵,思緒一亂,著魔似的微微側過身給少年讓出路來……感謝那隻越發肥懶的魘陌鳥。
遊弋最終來到了遊君臨鍾瑗瑗面前,面上露出了糾結的神色。他能察覺到遊君臨身周環繞的緊張感。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遊弋輕輕撇過頭去,拉起欲要發難的翁軍,快步前行,而後到了隊伍的最前端。他看了眼場地之內:方才的震響大抵是這方祭臺升起的動靜,那片圓臺子杵在
廣場最中央,其上刻有花木蟲獸,設計師估計是靈魂流的,遊弋瞅了半晌也沒發覺這花紋除了裝/逼之外的用途,美感倒是挺足。但祭臺的作用不過是鎮住陣眼,此方是一個歷練陣,大抵是這塊土地上曾有過的哪家大宗派留下來的,可固道心,進修為。是個好地方,遊弋心中多少有一點期待。
一旁的徐洪川上前來對遊弋露出友好的一笑:“……三師兄。”大抵對此稱呼略感不適,他頓了半晌壓低聲音,“可是與遊君臨有什麼過節?”
噫——遊弋側頭瞥了他一眼,心道這是找個盟友呢。不過這位確實有些厲害,倒是可以利用一二……這些想法自他腦中一閃而過,面上卻是自然地露出半分糾結,最終垂下眸子不言語。
徐洪川心中一定,方想說些什麼,卻聽見耳畔一陣轟鳴。人群一片騷動,但很快便安靜了下去——廣場邊緣處亮起一條弧線,蠕動延伸,匯成一個完滿的圓。
一眾人安靜的站著,雙眼漸漸失神。
……
…………
比起驚慌失措的他人,遊弋明顯鎮靜得多。他緩緩睜開雙眼,眨了眨便適應了周遭的濃濃黑暗。
他沒打算去尋翁軍,因為他心中知曉,此處不過是幻境罷了。
“咦——你又如何知曉此間不為真實?”
遊弋面色鎮靜,緩緩地往外吐字:“你、猜。”黑暗之中的聲音是誘導,其折射出了每個人的心魔,以語言來攻擊眾人的心理防線。遊弋打定主意不作理會,悠悠地往前走。
那聲音也暫且消散了。
沒有路,沒有風,沒有光,聲也無。遊弋彷彿行走在一片混沌之前的虛無之中,漫無目的。他無法感知時間流逝,晝夜交替,只是一味向前。
他最先是鎮靜,而後偶爾會思念起季仲卿,想一想他為“遊弋”而開始的復仇大業。再後來,那些虛弱的恐懼和空虛慢慢地浸透這具疲憊的身軀——遊弋甚至不敢停下,彷彿身後有猛獸。
那道聲音卻如同沉睡了,再無動靜。
也許是百年,或千年,抑或萬年——遊弋那漸漸混沌起來的大腦已經無法去思索那麼多了。這些日子裡他只能一遍遍地回想劇情,回想平常的黑暗之中那個溫暖的懷抱……他試著自言自語,原本不太利索的舌頭總算也能聽從大腦的號令了。
但還不夠,恐懼如潮水,已經到了漲潮的時刻。
少年終於停下了步伐,發覺一切並不像想象之中的那麼簡單。
——究竟如何才能出去?
“當你把這片空間填滿,就可以出去。”聲音復甦。
遊弋難得激動了片刻,而後接話:“那我只需要一道光。”
“你該如何獲得光?”
遊弋若有所思:“我應該尋見自己的道?——這麼些日月,我只曉得獲取力量,卻從不思其道,已入誤區。”
一道光突兀地出現在少年的面前,彷彿被虛無的火焰點燃。但它太過微弱,還不足以將這片漆黑淡開。
“還不夠。”
“我的道……”遊弋迷茫了片刻,而後遲疑著:“使命?治好遊君臨那傢伙的點家病?……不,使命的存在既是完成,它並非一個長久的道。”
那道聲音裡多了些許讚賞:“我並不能完全理解,但卻明白這是正確的。”
“我的道——”遊弋的腦中倏忽閃現出季仲卿的面孔來。他彷彿看見劍修站在山巔,目光淡漠地望著浩瀚山河,提誅凡劍斬下一道天塹。狂風襲來,遊弋身處於那片動盪的塵霧之中,不知為何突兀地笑了:“為了趕超一個人。”
“世上所有人都是可以被趕超的。”
“理論上是這樣。”遊弋的目光溫和下來,彷彿常年掛在他臉上的色彩終於浸透到那雙眸子中去了,裡邊還有某種繾綣的情愫,“但在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