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樹都是塑膠的,經過一個冬天的折磨已經褪色了,現在園林處正重新給它們染色呢,“嘖嘖,真節約啊,要是換了我,直接把這些假樹拔了,再買一批新的,年年換新樹,那多來錢。”卓力的評點讓劉子光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卓力這話絲毫不帶戲謔的意味。
忽然一陣急促的喇叭聲從車隊後面響起,同時警笛鳴響,一個很兇的男中音用電喇叭呵斥道:“前面的車靠邊,靠邊。”
如此威嚴的聲音,誰敢不從,車隊向右靠邊,後面一輛裝了爆閃警燈的黑色凱美瑞呼嘯而過,車牌很牛,是警用牌照四個零,後面緊跟著的是一輛鋥亮的奧迪A6,速度飛快,車膜漆黑,看不見裡面坐著的是何方神聖,但是0001的車牌卻洩露了他的身份。
領導專車所到之處,小交警們立正敬禮,動作標準態度端正,直到這輛奧迪消失在遠方,交通才恢復正常,車隊再次上路,細心的劉子光發現路邊這些交警其實不過是些協管罷了。
“這年頭,有編制的才不出來站馬路,都在辦公室裡吸菸喝茶看報紙,沒錢了就出來罰點款,要我說,做什麼生意都不入當公務員,不用勞心費力就能來錢,速度還快,我要是有路子,也想當公務員。”卓力一邊開車一邊發著牢*。
劉子光故作吃驚狀:“老二,你這種思想要不得啊,所有人都去當公務員了,誰當老百姓啊?”
卓力哈哈大笑,指著遠處的路牌說:“是不是那裡轉彎。”
劉子光說:“對,旅遊局就在這條路上。”
悍馬一打方向,不遠處正是旅遊局的大門,這是一個綠樹掩映的大院子,房舍有些陳舊了,看建築風格還是解放前的樣子,鐵柵欄門兩側掛著南泰縣旅遊局和南泰縣旅遊局黨委的牌子,一黑一紅,相得益彰,悍馬停在鐵門前,按了按喇叭,一個老頭從傳達室出來問道:“找誰?”
“找周文。”劉子光說著話,從窗子裡遞了一支菸過去,老頭一看菸捲上的商標,咧嘴一笑,把煙架到耳朵上說:“周局長的朋友啊,進,進。”
車隊開進大院,在兩層辦公樓前停下,兄弟們跳下車活動腿腳,劉子光和卓力直接去找周文。
“這不是周文的車麼?”卓力指著遠處大樹下的汽車對劉子光說道,那是一輛沾滿泥漿風塵僕僕的奇瑞A3,而對面的車庫門卻緊閉著。
“沒錯,就是這裡。”兩人進了辦公樓,空蕩蕩的走廊裡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陰寒感覺,皮鞋底踩在水磨石地面上,發出誇誇的聲音,兩邊牆面上的綠色塗料已經剝落,一股淡淡的尿*味從不遠處的洗手間裡飄出來,滴答滴答的水聲清晰可聞。
一間間辦公室門口都有木質的牌子,上面寫著檔案室、文印室、打字室、婦聯、團委、辦公室、會計室……走到盡頭,才發現局長室的牌子,在局長室對面,是四塊副局長室的牌子。
劉子光敲敲門,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請進。”
推門一看,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人正是周文,幾天不見,老同學顯得有些憔悴,他站起來責怪道:“怎麼不打電話讓我去接你們。”
劉子光說:“受劉曉靜委託,來看看你辦公的場所,不錯嘛,很樸素。”
周文的辦公室不大,傢俱陳設都是上個世紀留下的,木質辦公桌上還噴著旅遊局號的字樣,桌上擺著電話機和熱水瓶,兩張木質沙發放在一邊,上面蒙著白色的沙發罩子,腳旁是高腳痰盂,門後面是洗臉架子,還搭著一條幹淨的毛巾。
“嘖嘖,老同學你很清廉啊,絕對是艱苦樸素的模範。”卓力四處打量了一番,讚揚道。
周文苦笑道:“沒辦法,到底是國家級貧困縣,財政資金相當緊張,有錢要用在刀刃上,咱們旅遊局又不是重點單位,自然撈不著什麼油水,我連下鄉考察都是開自己的車去。”
劉子光問道:“局裡沒有車麼?”
“唉,有車,但是沒人敢用啊,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周文又是一陣苦笑。
“沒事,你說,我們閒著也是閒著。”卓力拿出一盒煙,丟給劉子光和周文一人一根。
周文點著煙,慢慢道來:“本來旅遊局配備了一輛桑塔納轎子,兩個月前局長和辦公室主任在車庫裡談工作,空調忘了關,結果一氧化碳中毒,雙雙死在車裡,自打這件事之後,車再也沒人敢用了。”
“等等,我插一句啊,你們局前辦公室主任是女的吧,和局長一起談工作的時候沒穿衣服吧?”卓力不懷好意的問道。
周文擺擺手:“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