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他高聲喝道,用劍尖指向了坦德拉,那雙晶亮的眼睛在垂下的淡黃色長髮中放射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坦德拉深吸了一口氣,將巨劍舉過頭頂,忽然之間,空氣中慢慢凝聚出無數暗金色的符文,那些符文跳動著,彷彿被莫名的力量吸引著,彙集到了巨劍的劍身上。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就在那抹光亮彷彿就要逼近爆炸的邊緣時,坦德拉的身軀忽然帶起一道金色殘像,向著貝羅希歐衝了過去。
一抹金色的光矛與一彎銀色的寒芒在兩道身影交錯時一閃而逝,當眾人重新看清時,場中只剩下兩個相互背對著的身影,彷彿剛剛刺痛雙眼的一瞬,不過是從未發生的幻影。
這場戰鬥帶給索維蘭的震撼甚至遠超出學院中學到的一切,那令人窒息的節奏,瘋狂到一往無前的氣勢,置之死地卻依然奮起反擊的決心,都想烙印一樣刻到了年輕王子的心裡。更加讓他意外的是,這片大陸上的強者,竟然可以憑藉強勁的力量與完美的戰鬥技巧,同教廷頂尖的高階聖堂騎士抗衡。
“這就是大陸上強者們真正的世界麼?!”索維蘭在心裡默默想道,曾近那些關於戰鬥的認知瞬間變成了孩童的笑話,“這就是像貝羅希歐一樣,擁有一個公認的偉大頭銜,所必須具備的實力麼?!”他的目光牢牢盯住了那個蘊含著毀滅力量的身影,握緊了手中的劍柄,彷彿此時此刻,他看到了自己前進的方向。
坦德拉默默轉過了身,看著不遠處貝羅希歐的背影,一道血口從他的左臉劃過耳朵下方,延伸到脖頸上,殷虹的鮮血染紅了他半邊臉頰。坦德拉隨手扯掉了殘破不堪的衣服,在臉上胡亂擦了幾下扔到到了地上。他確定自己也擊中了,顯然雙方都留有分寸,並不想真的殺死對方。不然的話,這臉上的一劍,足以削掉自己半邊腦袋。
至於對方,坦德拉清楚,貝羅希歐的傷勢,不會比自己輕多少。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貝羅希歐慢慢轉過了身,可是就在一瞬間,來自庫吉爾的衛兵驚恐地長大了嘴巴,喉嚨中發出一連串斷斷續續的音節,他們的臉頰褪去了所有血色,只有慘白的一片。甚至有人乾脆癱到了地上,眼中充滿了恐懼到極點的絕望。
索維蘭等人也沒有好多少,老肖恩、佩斯林瞪圓了眼睛,死死握住了劍柄,而托馬斯和庫爾,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下一刻就叫出聲來。
坦德拉將巨劍的劍尖頓到了地上,他盯著貝羅希歐,甚至忘了該說些什麼。
一道猙獰可怖的傷口掛在貝羅希歐的胸前,最詭異的是,傷口中竟然沒有一絲鮮血,只是向外面翻出著灰白色的肉茬。“還打麼?我的老朋友!”隨著他彷彿戲謔般的問話,那道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起來,最後,只在面板上留下一道紅色的痕跡。
“還打麼!哈哈哈……!”貝羅希歐張開了雙臂,看著他的部下們狂笑起來。隨著他的笑聲,所有荊棘武力傭兵團的傭兵們一起放聲大笑。
他們的笑聲此起彼伏,他們的臉孔好像瞬間在這冰冷的霧氣中變得猙獰無比。索維蘭環視著這些不知是否還能稱之為“人”的傭兵,彷彿看到了真真正正的,人間惡靈。
第二十二章 血肉
傭兵們癲狂的笑聲在廣場上回蕩著,迴盪在灰白色的霧氣中,顯得越發冰冷刺耳。那些聲音肆無忌憚地撕扯著眾人的耳膜,甚至在靈魂深處激起了一層揮之不去的寒意。沒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那一雙雙充滿戲謔的眼睛,一張張咧開的,似乎馬上就要擇人而噬的嘴巴,讓這群不知被負責怎樣命運的男人,看上去形如惡魔。
更可悲的是,眼前發生的一切不停提醒著來自沼澤外面的“俘虜”,這可不是未醒的夢魘,而是最殘酷的事實。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貝羅希歐……”坦德拉看著對方,艱難地說道。這是他不曾預想的情況,甚至已經超出了所有可以想象的範疇。同時,坦德拉的問題也是索維蘭等人心裡最大的疑問——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麼?
貝羅希歐止住了笑聲,將手中的逆角劍扔給了圖勒,然後盯住了坦德拉。“發生了什麼?我的老夥計,是詛咒!……”他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像一隻發了狂的野獸,眼中充斥著令人心悸的血紅,“是那該死的,如影隨形般的,整整折磨了我們十年的詛咒!”
他的話讓索維蘭等人一愣。“詛咒?誰的詛咒?為什麼會這樣?”坦德拉繼續問道。
貝羅希歐將手按住了眼睛,好像要把什麼揮離自己的世界一樣,當他再抬起頭時,聲音中只剩下了疲憊,還有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