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選擇,從此天人永隔,連掙扎的機會都不給自己一個。難道他覺得比起自己做出傾向旅團的選擇,還不如他來做來得痛快、來得不傷心?
庫洛洛握緊了拳頭,青筋根根爆出:可是霜兒,你大概永遠不會知道,放開你,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選擇!人生若只如初見……庫洛洛想到了之前研究斯塔爾文化時讀過的這麼一句。當時自己還不屑一顧,認為純屬纏綿悱惻無病呻吟,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有這種心情。
察覺到外面有人靠近,庫洛洛好不容易忍住了想狠捶一頓的衝動。來人是讓一干年輕神父評為最嚴苛、不苟言笑的主教,不過他們要是聽到現在那種恭敬的語氣大概會懷疑有人冒充:“樞機主教大人,您起來了嗎?”庫洛洛放開拳頭,深呼吸了好幾下,然後起床,刻意把拖鞋趿拉著弄出聲音。外面的人聽見了代以回答的聲音,很快地往下說:“您今天有什麼需要嗎?”你不來打擾我就是最大的需要,庫洛洛冷著聲音:“不用。”
晨光熹微,重霜和往常一樣窩在狹窄的木椅上和其他人一起做早禱。他的餘光瞟向臺上,總覺得今天的主教特別的——心不在焉?頻頻往外看不說,臉上的焦急簡直可以說是具現化的了。對了,他上次說過,似乎某個樞機主教要來視察?事實證明重霜猜對了,因為早禱結束不過十分鐘,匆匆離開的主教又出現在他們面前,吩咐早餐推遲,所有人都去尋找不在房間裡的紅衣主教大人——
說不定那位什麼大人只是出去走走呢,一會兒就回來了不是?重霜無奈地看向不把人找出來給執事們講一通話誓不罷休的主教,暗自嘆氣。他對找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個老頭的任務——興趣缺缺,而且為了這麼個老頭他還得餓更久肚子,想到這裡他就更沒興趣了。重霜左繞右繞,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先待著,等到早飯鐘聲響起時再回去。
於是重霜跑到了平時只有負責打掃地上松針的執事才會去的地方——後山墓園。他當然沒有爬上去,而是在離山腳下還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就站住了腳。陽光透過鬆林稀稀疏疏地照了下來,重霜伸展了一下手腳,走出去幾步。沒了頂上樹冠的遮蔽,早晨的陽光曬得他更舒服了。
後山雖然說是山,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小山包,半小時可以繞山腳走一圈的那種,所以重霜馬上就注意到了半山腰上一個紅色的身影。不是吧,好巧不巧地讓自己找到了人?重霜馬上就想離開,然後旁敲側擊另外的人來找到樞機主教大人,不過山上的人這時正好回過了頭。庫洛洛就是那個什麼樞機主教?重霜此時非常痛恨自己的耳聰目明:就算隔了那麼遠,眉目還是清晰可辨!他本來可以裝作沒看見走掉的,看到熟悉的人披著不熟悉的外套呆了一下,結果錯過了時機。
沒辦法,重霜對自己默唸一遍你現在是熱維爾他不認識你之後,頂著易容過後的金髮碧眼往上走。還好上次有了心理準備,不然這次反應可沒這麼快。重霜很快就走到了紅袍的背後,語氣裡帶點輕微的試探:“樞機主教大人?”似曾相熟的聲音,庫洛洛回頭看了他一眼,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張溫和的臉:“嗯。”
“主教大人請您過去用早餐。”重霜的目光落在了庫洛洛前面那座沒有名字的石碑,他知道,這下面埋的是“自己”。庫洛洛不知何時變成了樞機團裡位高權重的主教,還一大早地跑到這裡來,也還真是奇怪呢。就算不再認識,這樣安靜和平地站在一起,感覺居然是幸福的。
庫洛洛對這位看起來異常年輕、對自己一點兒也不好奇的神父起了點好奇心,不答反問:“你知道這裡是誰嗎?”重霜臉色一僵,自己什麼都沒做,庫洛洛不可能認出他的。這麼一想,回答的聲音就正常了:“無名者的歸宿,我只知道每年聖母昇天瞻禮時都需要敬拜這裡。”
官方辭令,重霜注意到庫洛洛對這個答案稍稍皺了下眉,話語間卻沒有表示出來:“這樣。我們下去吧,主教大人該等不及了。”重霜也想起來自己飢腸轆轆的肚子,出於禮貌,他忍著不適的感覺,走在前面給庫洛洛領路。庫洛洛把長長的袍邊撩到一邊以防被草葉上的露珠弄溼,餘光注意到前面的人姿勢有點不太自然。
“哪裡不舒服嗎?”話出口庫洛洛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什麼時候同情心氾濫到這個程度了?還是對一個剛見面的人。重霜回頭一笑:“沒事,謝謝樞機主教大人的關心。”笑臉完美溫和,卻看得庫洛洛心裡一根刺:又是一個喜歡勉強自己的人!有一點生氣,庫洛洛自己也不明白它來源哪裡。
33 大天使×陌生人×兩個重霜
樞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