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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阿依正在空地上晾曬洗完的一大盆繃帶,身後一個黑漆漆的影子忽然遮住了她頭頂的陽光,她微怔,回過頭來,卻見一個面色紫赯的小兵哥正站在她身後。

“小乙哥?”阿依站起來,疑惑地問,“你今天沒有操練嗎?”

“已、已經完了。”小乙靦腆一笑,露出兩排黃牙。

來人正是上次被彎刀插腹的小乙,他已經拆線了,傷口癒合得還不錯,才一拆線就回到校場繼續操練去了。阿依也沒有阻攔,雖然她覺得再靜養一段時間會更好,但軍人在戰場上哪有時間靜養,能撿回來一條命就算不錯了。

“傷口還痛嗎?”因為他的傷口用了棉線,棉線比絲線粗,雖然成本低,但與肌體的癒合度並不好,已經有了一些紅腫感染的病例,好在並沒有誰化膿導致潰爛。雖然那些人都很大度地說沒事,反覆紅腫也總比創面過大死掉強,但阿依還是很憂慮,至少在縫合皮下組織時,她希望能找到一種可以與**完全融合的縫線。

小乙把頭搖成撥浪鼓,笑道:

“依大夫的手藝好,我現在像沒事人似的,早就不疼了。”

他是個粗人,不懂得“妙手回春、藥到病除”這類文詞,阿依聽了卻很高興,一雙大眼睛亮閃閃的。

“依大夫,這個給你!”小乙有些侷促不安,瞧了她一眼,忽然將一條破舊發黃卻洗得很乾淨的帕子快速塞進她手裡,轉身就跑。

阿依愣住了,待她回過神來,小乙早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她狐疑地將掌心裡的帕子開啟,訝然地望著裡面十來塊硬邦邦黑漆漆已經風乾了所有水分的豬肉乾,心臟裡忽然湧起一股如海浪一般澎湃的暖泉,是驚訝是喜悅是歡欣,眼眸微澀,也許這就是書中所說的“感動”,她不甚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但若說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此時的心理活動的話,這個詞是下意識出現在她腦海裡的。

“這都是第幾個了,被小大夫治過傷的是不是全把養傷期間得的肉乾送過來了?”馮二是附近城鎮的藥鋪活計,今年十七歲,戰起時被臨時徵來做藥童,長得很像皮影戲裡的瘦皮猴,愛說愛笑,在藥童里人緣很好。

“這一包一包的,小大夫只要從每包裡拿出來兩塊就能湊一大包,偏每次又都給送回去了。咱們在這裡還不定呆多久,天天白飯加黑豆,好不容易有肉乾,小大夫你不吃白不吃。”唐三兒抱了一大盆繃帶從溪邊回來,在遠處剛好看見剛才的事,走過來笑說。

“那怎麼行,他們都受傷了,好不容易有肉乾吃,吃了好得才快,我又沒受傷。”阿依認真地說。

“小大夫,你就是心太好了,要是我不吃白不吃。”唐三兒只比阿依大一歲,他家是開藥鋪的,他父親是惠州大夫,父子倆一起被徵來,男孩子在這個年紀都饞嘴,對他的話阿依只是友好地眨眨眼睛。

“那邊的繃帶已經幹了,把那邊的收起來,好把這些洗好的趕緊晾上,別等到晚上風一大再吹沒了。”

“好!”馮二和唐三兒笑著答應,三個人也沒招呼還在遠處晾繃帶的幾個藥童,過去空地西邊將先前曬下的已經幹了的繃帶收拾起來。

哪知道才剛把壓著繃帶的石頭拿開,一陣大風吹來,不僅才曬乾的繃帶被吹走,就連正在鋪平準備晾曬的繃帶亦被大風捲走,四處亂飄。眾藥童驚得哇呀一聲,又是蹦又是跳又是撲地去抓那些漫天飛舞的繃帶,時不時還有三兩個人共同盯上了一個目標,一個躥躍,結果咚地撞在一起。

空地上亂成一團,有繃帶吹到了駐守在四角的小兵的頭上,幾個小兵不能離崗,卻也站在原地幫他們抓吹向自己的繃帶,混亂還驚動了醫帳裡無所事事的眾軍醫。

阿依追著一條繃帶跑到空場邊,繃帶剛好掛在一根不高的竹竿上,她搖晃了兩下竹竿沒有掉下來,她扁扁嘴,又跳著去夠,只差那麼一丁點,她卻就是跳不上去。正在這時,一雙粗黑的大手從後面握住她的腰一把將她舉起來,阿依嚇了一跳,順手摘了繃帶,回過頭,映入眼簾的竟是胡大那張黑漆漆牙卻特白的臉。

“胡大哥!”阿依意外地眨眨眼睛。

“小大夫,你哪兒都好,就是太瘦了,一個男人身子骨像個姑娘似的那怎麼行!”胡大哈哈笑又極度惋惜地說。

阿依的眼角抽了抽。

“胡大,你說什麼呢?”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高都頭也拆了線,但因為右臂傷了肌腱還是抬不起來,秦泊南也給他看過了,說他半年內不能再拿刀,後期需要相當艱苦的復建,本意是想讓他退役回家去,哪知他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