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城南的遊人碼頭,是帝都的人們平常出行遊玩坐船時常來的碼頭。因為已經宵禁了,碼頭上空無一人,只能看見黑森森波光盪漾的湖水裡停了一艘掛著燈籠的客船,船不大也不小,是帝都人遊湖時常用的畫舫。
船頭掛了一盞漂亮的燈籠,船艙裡燈火通明。似有人影晃動,卻分辨不出來人是誰。
嶽夫人下了馬車。帶領兩個隨從上了那一艘畫舫,進入船艙,之後畫舫就被船工駕駛著向湖中心去了。
阿依跟著墨硯蹲在蓋在碼頭邊上用作儲存雜物的破舊樓頂,眼巴巴地看著那艘船越劃越遠,漸漸消失在夜晚籠罩在湖面上的灰霧裡,頓了頓,十分失望地道:
“墨大人,他們划走了!”
墨硯看著已經完全消失在霧裡的遊船,嘴角抽了抽。
“墨大人,你不是說跟著她就能知道跟她碰頭的人是誰嗎?”阿依用懷疑他斷案能力的眼神看著他,狐疑地問。
“少羅嗦。”墨硯黑著臉撂下一句,也不抱她了,直接把她夾在腋下從小樓上躍下去,穩穩地落在地面。
臉差一點落地的緊張刺激感讓阿依的心臟一個劇烈地起跳,待足尖落地之後,搖了搖七葷八素的腦袋,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墨大人的脾氣真壞,不過是質疑了一下,竟然差一點讓她的臉從那麼高的地方親吻大地!
墨硯臨風立在湖畔,紫色袍擺翻飛,不說話時像一隻絕豔於月夜下的妖精。
“來人。”他淡淡地吩咐了句。
嗖嗖嗖!
在阿依的瞠目結舌中,墨大人的身後竟然憑空出現了四個黑衣人!
“雲鏡湖沿岸的所有碼頭,半刻鐘內全部布上人手,監視所有從那艘船上下來的人。”
“是!”為首的一個黑衣人肅穆地應了一聲。
嗖嗖嗖!
幾個人又一次神奇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似有風吹拂過樹梢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阿依張大了嘴巴,愕然地看著他們彷彿在變戲法,頓了頓,忽然悄悄地問:
“墨大人,鍾燦去哪裡了?”
“做什麼?”
“因為我已經兩次看過墨大人喊‘來人’了,上一次沒見到鍾燦,這一次也沒有見到,鍾燦回去了麼?”
“鍾燦不是做這個的。”
“那鍾燦是做什麼的?墨大人,鍾燦平時都藏在哪裡,為什麼能嗖地一下子就出來,像鬼一樣,太突然了有點嚇人。”阿依十分好奇地道。
墨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種時候她竟又突然琢磨起這些事,是該說她太沒有緊張感了麼。
“鍾燦。”他淡淡喚了聲。
嗖!
鍾燦赫然出現在阿依面前。
阿依驚歎地張大嘴巴望著他。
“看到了?”墨硯揚眉問。
阿依震驚地點點頭,於是墨硯手一揮,鍾燦嘴角狠抽,又一次消失在阿依面前。
“好厲害!”阿依睜大了眼睛驚歎。
“好了,時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咦?我們不看那個嶽夫人是誰了,而且我還沒看到那兩個姓秦的是誰。”
“是誰之後我會告訴你的,這麼晚了,小姑娘就應該回去睡覺,快走吧。”墨硯又一次用繩子拴了她,向碼頭外走去。
“墨大人你之後才不會告訴我!”阿依扁著嘴不高興地說,“再說墨大人現在已經沒有人了,你幹嗎還拴著我?!”
墨硯不答,牽著她離開碼頭,上了馬車,向濟世伯府駛去。
……
無數黑暗的夜的帷幔像從沒有窮盡的畫軸上解放開來的一樣,中庭內雪白的月光投射下來映出一片樹影,無聲的夜露溼潤寒涼了牆角的野花。
阿依已經沐浴過,溼漉漉地披垂著烏黑的長髮,靜靜地坐在桌前發怔。
“姑娘還不安歇嗎?”綠芽添了燈燭進來,輕聲詢問。
阿依回過神來,回答:
“我再等一會兒,我這邊沒有事已經不用你了,你回去睡覺吧。”
“姑娘若是不想睡,不如奴婢陪著姑娘,若是姑娘想要個茶倒個水什麼的奴婢也好替姑娘準備。”綠芽絕對是一個非常盡職盡責的丫鬟。
“不用了,這麼晚了,你去睡吧,端茶倒水我自己就能動手,我這等一會兒說不定就是通宵,你若是半道睡著了我還得抬你回房。”
“奴婢不會睡著的!”
“你去睡吧,明日我要一早出城去複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