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她或許會對景凜對於她的特殊態度感覺到驚訝,然而她知道畫扇公主的事,也因此她從景凜投向自己的眼神裡獲得了更多的資訊。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隱隱地感覺到,景凜對於她的臉懷著一種濃濃的依賴卻同樣懷著一種與這樣的依賴相等的濃濃的恨意。
阿依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恨畫扇公主,但他的確憎恨,從他偶爾投向自己的眼神中,她感覺到他彷彿透過自己看到了另外一個人,於是竭力壓抑住的恨意在那一刻彷彿沸騰的開水一般不斷地向上湧,儘管最後都被他勉強壓制下去了。
而對於她本身,阿依又能覺察到景凜似對她同樣懷著一股恨意,這恨意並非是有什麼仇,而是打從心底裡的排斥與討厭。
然而他在懷著排斥與討厭的同時,卻又對她的這張臉抱著強烈的貪婪與渴望擁有,從他在大殿上看見阿依的那一刻起,景凜似乎就一直在她身上尋找她與某個人的相似之處,體察到相似時他會眸光幽深發亮,覺察到她的不相似時又會失望焦躁。
他的情緒極為複雜。不知為何阿依卻能從中體會到一二。
至少他對她渴望擁有卻同時又覺得憎恨的感情她是明白一些的,渴望擁有是因為她的容顏像極了畫扇公主,覺得憎恨那是因為像她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與他心中一直記掛著的女人容顏相似,過於相似的地方太多他會覺得欣喜,然而一旦他意識到她與畫扇公主並非是同一個人時,之前有多少眷戀,過後就會有多少憎惡和惱恨。
阿依一刻也不想跟這樣的人呆在一起,身為兄長卻對自己的親妹妹抱著奇怪的感情,身為兄長卻救不了自己被迫要去和親的唯一的妹妹。只能在未來的數十年裡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用力地逼迫自己,似乎已經將自己逼迫到了萬丈深淵之前。
因為來之前墨硯和秦泊南的囑咐。阿依對於景凜會對她有這樣的想法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然而這樣的心裡準備在現實發生時卻變得不堪一擊。
由於先前第一次問話時景凜並沒有說什麼,這讓她心存僥倖,以為他們之前的想法不過是杞人憂天。然而在景凜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她還是感覺到彷彿一滴冰水滴入了心臟,並進行了層層冰封,她感受到一陣滯血寒髓的冷意,已經麻木了的心尖在這一瞬狠狠地戰慄了一下。
她深深地垂著頭立在大殿的正中央,像一隻呆板的、似已經準備好隨時都可以被人宰割的玩偶。這是心灰意冷的認命表現,一直關注著她的人們見此情景均不由得心臟一揪,想要仗義地站出來說點什麼,卻在想張口的一刻發現自己什麼也不能說。
公孫柔同樣愣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的心裡竟然存了這樣的念頭,偷眼望向端坐在鳳椅上面色陰沉的姑母。心中不禁暗道糟糕。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像阿依這種瘦不拉幾傻頭傻腦甚至連“美色”都算不上的女子為什麼會在王孫公侯之間那麼受歡迎,甚至現在連皇上也被那個賤丫頭給迷住了,他們都眼瞎嗎?
阿依的心在怦怦亂跳,她自然也是有期待的,期待著先生能夠想出辦法拒絕皇上,但她也知道那樣很難。她心裡明白,皇上問她有沒有許配人家,唯一能夠阻止皇上繼續說下去的就是她已經有了人家,但是,誰又能在這種時候幫她承擔下?
皇上想要她入宮的意思只要稍微有點眼色的都能看出來,為了她這樣的丫頭去和皇上作對,結果完全要看皇上的喜怒,皇上高興也許不會追究,不高興那說不定是要掉腦袋的,不管誰來為了她做這樣的事她都是不願意看到的。
更何況即使用那樣的理由搪塞下去真的有用嗎,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管她許給了誰都有可能會變成是皇上的,雖然在這件事上她想得陰暗了些,但是誰又知道皇上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君主,她可是與恍若皇上心中刺的畫扇公主容顏相似九分以上的人啊!
阿依忽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燙手的禍害,這感覺讓她分外沮喪。
她並不想進宮,也不想跟已經年過半百的皇上扯上任何關係,然而她同樣不想讓任何人為了她冒險。她是賤命一條能活到現在那是因為老天垂憐給了她先生,無論如何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給先生惹麻煩,雖然她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卻也知道近些年皇上對於濟世伯府有諸多不滿,以至於先生一直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皇上因為她再對先生產生多餘的不快,於是她垂著頭一言不發,甚至連看都不敢去看秦泊南。
她不想死,但她並不怕死,自幼被當貨物一樣任意買賣,朝打夕罵,受盡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