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清熱解暑的藥,你喝了好生歇著吧,我這次回來一時半會不會再出門,你就安心養著。”
“是。”寇書嫻望著他,眸光裡閃動著無盡的溫柔與感激,“妾身多謝伯爺。”
“無憂,扶你母親回去好好歇著。”秦泊南點點頭,吩咐道。
秦無憂答應了一聲,連忙扶著母親,滿眼擔憂地進了垂花門,命人抬了小轎來。
阿依從離去的寇書嫻身上收回目光,卻在不經意掃過四姨娘時,驚詫地看見四姨娘的臉上此時正綻放著一抹古怪的陰森的笑容。她的心裡咯噔一聲,恰好這個時候四姨娘竟然望了過來,當對上那一雙溫婉如水的眸子時,阿依卻只覺得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似乎脊背上突然爬上來什麼東西了似的,那感覺令她毛骨悚然。
……
寇書嫻離開之後,另外兩個妾室也隨之離開了,秦宣不肯離開父親,扭股糖似的纏著秦泊南,但因為秦泊南待會兒還要處理秦無瑕的事,沒空理會他,於是便讓四姨娘把秦宣帶走了。
阿依跟著秦泊南迴到蘭院,儘管秦泊南已經吩咐了她梳洗過後好好歇息不必理會其他,阿依卻還是忙碌了起來,又要安置小赤和小蟾,又要整理行李,還要分裝禮物,最後再託門上的小丫頭把禮物送到內院去挨個屋分了。之後又命小廝打了洗澡水,待梳洗過後重新神清氣爽起來,她穿戴整齊出門回到蘭院裡,立在門廊下伺候著。
他們離家期間濟世伯府發生了許多事,想必要用到她的地方不少。
果然,沒有多一會兒,秦無瑕還沒來,春姨娘倒是先來了,眼眶紅腫,病怏怏的十分消瘦,彷彿風一吹就要倒了
阿依知道她必是因為秦無瑕的事傷心,在心裡輕嘆口氣,轉身進入書房去通報了一聲,緊接著又出來,打起簾子請春姨娘進去。哪知她還沒來得及把簾子放下退出去,卻見春姨娘對著坐在青玉大案後面的秦泊南撲通跪下,捂著臉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地道:
“伯爺、伯爺,都是婢妾的錯,都是婢妾的錯,無瑕她、無瑕她竟然做出那麼丟人現眼的事給伯爺蒙羞,還死不知悔改,婢妾真是沒臉見伯爺了,早知道這樣,早知道這樣,早知道這樣婢妾就不讓她生下來了!”
阿依見狀,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坐在桌子後頭的秦泊南也沒想到秦無瑕沒來,春姨娘卻先過來哭訴了,望著她滿腔悔恨又心酸地哭訴,在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頓了頓,蹙眉站起身,努力壓抑下自己內心中的不快與煩躁,伸出手輕輕地拉起她,緩緩地道:
“你也別太自責了,無瑕長到這麼大,該教給她的道理她已經都明白了,明明都明白了卻還是那樣去做,這說明她最終選擇的路與你我想讓她選擇的路是不一樣的。十五歲她也已經不算是孩子了,後果是好是壞自有她自己承擔,你已經盡了你該做的,這樣就夠了。”
春姨娘聽著這樣溫柔的安慰之語,心中越發酸澀,只覺得又是悲傷又是無助,更多的則是覺得對不住他。好不容易才養出來的一個女兒,竟然養出來那樣不知羞的脾性,難道是因為她這個生母身份卑賤血液裡就是不純的緣故麼?
她越想越傷心,此時已經顧不得禮節了,她已經許多年沒能離他如此之近,她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秦泊南被她哭得心裡一陣煩躁,卻因為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又不好推開她讓她更傷心,於是只得忍耐著她的哭泣。
就在這時,阿依隔著門簾子在外面低聲通報:
“先、先生,二姑娘來了。”
春姨娘一驚,慌忙一邊拭淚,一邊從秦泊南身上抬起臉,臉頰先是一陣緋紅,卻又在看到秦泊南的衣襟上被自己的淚水打溼了一大片時驚慌失措地低呼了一聲,連忙拿帕子手忙腳亂地給他擦,一面擦一面驚慌失措地請罪。
秦泊皺了皺眉,推開她的手,淡聲道:
“你先等一等,你是她母親,一會兒你也在場比較好。”
春姨娘的眼裡還殘留著慌亂,聞言,心中一暖,點了點頭。
秦泊南已經順著後門出去,回到臥室重新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回來,春姨娘見狀又是一陣臉紅。
不多時,阿依打起簾子,將在門外等候已久的秦無瑕帶進來。進入堂屋卻見秦泊南正端正地坐在扶手椅上,而春姨娘則垂首立在秦泊南身旁。又偷瞄了秦無瑕一眼,這姑娘之前明明發生了那樣的事,又一直被禁足,此時臉上竟然沒有半點懼色,說起來,竟反而比上一次阿依見到她時還要意氣風發,眉目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