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信時恰好我不在府裡,待我知道她出逃她已經逃出了帝都。我追過去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結果刺客先一步趕到,她當時已經奄奄一息。至於那個孩子,在爭搶中被刺客一把丟下山崖,我想抓住她卻沒有抓住,眼看著她順著山崖墜下去了。”
即使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再次談起這件事,他仍舊滿心惋惜與傷感。
阿依覺察到他的傷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聽了一點感覺都沒有,不過他好像很悲傷的樣子,她歪頭想了一會兒,勸道:
“先生,摔下山崖也未必會死,我和墨大人上次從山崖掉下去就活得好好的,我毫髮無傷,墨大人斷了肋骨還是因為被我壓斷的,那個姑娘說不定還活著。”
“你之所以毫髮無傷是因為有墨大人在,那只是僥倖而已。”秦泊南啞然無語地回答。
“也許那個姑娘也僥倖了呢,先生,那個姑娘有沒有什麼方便認出來的特徵,比方說哪裡長得很奇怪之類的?”
秦泊南見她認真問,想了一想,也就認真回答了:
“那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
阿依的嘴角狠狠一抽:“長得漂亮的人很多,再說先生你看見她時她還是嬰兒吧,嬰兒長得都一個樣,你究竟從哪裡看出來她漂亮了?”
“雖然是嬰兒,不過的確很漂亮,又軟又白又嫩……”
“我說的是長得奇怪的地方。”小孩子都又軟又白又嫩吧,除非營養不良。
“奇怪的地方?”秦泊南迴憶了半晌,“眼睛特別大,一雙眼睛就佔了小半張臉。”他認真地回答。
“那是鬼吧……”
“就像你的眼睛一樣!”秦泊南看著她的臉,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我是鬼嗎?”阿依眉角狠抽地問。
“明明又大又漂亮。”秦泊南望著她,有點不滿,覺得自己的審美觀被侮辱了。
又大又漂亮是在說她嗎?
阿依心跳微微一頓,耳珠好像熱了起來,頓了頓,認真地問:
“我說的是奇怪的地方,比如胎記、痣、疤痕之類的,我知道好多被拐走或者丟失的孩子最後都是靠這些回到父母身邊的,那個姑娘身上可有這些東西?既然是先生接生的,先生應該知道吧?”
秦泊南沉吟了片刻,望著她笑說:
“還真有,那姑娘的胎記位置很特別,別人都是長在肩膀上、手心裡、腰腹部或大腿上,她卻長在大腳趾上,而且最有趣的是剛好長在指腹的正中央,恰好是一顆花朵形的胭脂記。”
阿依心裡咯噔一聲,一張小臉霎時僵硬起來,她眸光驚愕地望著他。因為過度驚愕,她的眸光反而變得比臉色還要僵硬。心尖開始顫抖,腳尖開始顫抖,指尖開始顫抖,就連腦袋裡也開始顫抖。心一片空白,腦袋一片空白,嘴唇變得蒼白,就連一雙漆黑碩大的杏眸也褪去了先時好不容易才積攢的一點色彩,變得慘白起來。
一雙顫抖的指尖在衣袖下蜷起,她目不交睫地望著他,激烈地顫抖著眼眸深處的瞳仁,輕輕動起蒼白的嘴唇,結結巴巴地問:
“先、先生,你沒記錯,真的是大腳趾指腹上有一顆胭脂記?”
秦泊南點點頭。
“左腳還是右腳?”她追問。
秦泊南雖然不明白她為何會如此積極地問這個,想了想,還是回答了:
“我記得大概是左腳吧。”
阿依的面色越發蒼白,呆了一呆,從他臉上收回目光,縮坐在椅子上,垂著頭,一言不發,心裡翻江倒海,好似沸騰的開水在不停地冒著泡泡。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秦泊南見她面色有異,關切地問。
阿依搖了搖頭,小聲回答:“沒有。”
秦泊南滿腹狐疑,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他瞥了她一眼,見她還在低著腦袋發愣,忍不住追問了句:
“你肚子痛嗎?”
阿依又搖了搖頭。
秦泊南肚子裡的狐疑更多。
“先生,”過了一會兒,阿依忽然低著腦袋,輕聲問,“你確定那個左腳拇指的指腹上長著一個花形胭脂記的女孩子是皇上和四姨娘的孩子?”
“嗯。”秦泊南點頭,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對這件事這麼感興趣。
“如果那個孩子現在活著的話,今年大概多少歲?”
“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十五年前的冬天,如果長到現在也有十五歲了。”
阿依垂著頭沉默了良久,忽然彎下腰身脫去左腳上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