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三個堡聯手追殺我,生怕我再弄出第四個堡來把他們消滅掉。最可笑的還不在這裡,最可笑的是我最後弄出來的‘金龍堡’居然跟朱家班一模一樣!我走了一轉,卻又走回到原地踏步。後來我才發現人類的歷史根本是一個迴圈,任憑你再神通廣大,也逃不出這個圈圈。終極的□結不在別處,其實就在人類自己的身上,人有佛性,也有魔性,不能同時包容這兩者的典章制度必歸失敗。人間如有一魔,天下不得太平,人間如有一佛,天下同樣不得太平。”
搖了搖頭,道:“看樣子,這只不過是痴人說夢。”
鐵蛋終於明白師父遁入空門,並非為了逃避三堡的追殺,而是真正灰了心。
他不由一拍巴掌,嚷嚷:“咱們就弄個第四堡結他們看看!”
嶽翎哈哈一笑。
“什麼第四堡,‘大漢堡’?”
伸個懶腰,直腿站起,苦笑道:“這十八年和尚當得真舒服,若非那些王八蛋逼著我不放,我還真不想出來哩。”
鐵蛋見他要走,發急道:“可別再一個人溜啦。”
嶽翎笑道:“我要乾的事還很多,真正可怕的對手直到現在還沒露面……”
三小不由一楞。
“除了三堡堡主,還有什麼人更可怕?”
嶽翎道:“那三個傢伙從前是我手中的棋子,現在卻又成了人家手下的傀儡。”
邊說邊拉開暗室秘門。
“你們先守在這兒觀看事態的發展,一個月後北京城裡見。”
又朝無惡一抬下巴。
“別忘了那些字據。”
舉步行將出去。
鐵蛋急叫:“我那個徒弟左雷呢?”
嶽翎應道:“你放心,我留著他還有用處。”
最後一個字出口,似已在數丈開外。
鐵蛋皺眉道:“世上還有什麼人能令師父如此忌憚?”
無哀把臉一擠,活像個遭了風災的大苦瓜。
“外面的人都好可怕,咱們還是回寺裡去算了……”
回想起剛才被眾人圍毆的情景,愈發淚眼滂沱。
忽聽一人在土屋門外恭聲道:“夫人,少爺有請。”
無惡忙整了整衣裳,啟開一隻擱放在隱秘之處的大箱子,取出一疊紙頭,揣入懷中,低罵聲:“成天盡吧這種討厭勾當,真不曉得活著有什麼意思?”
吐口口水,一步一歪的扭出秘室,闔上暗門,這才拉開外間土屋的木門,跟隨那堡徒而去。
鐵蛋一扯無哀。
“咱們也去看看。”
兩人躡手躡腳的出了秘室,站在土屋視窗向外偷窺,只見一群群“飛鐮堡”徒正由各方湧向大廳,原本平板呆滯的臉上,竟都掛著興奮異常的樣相。
“鬥垮那幾個王八崽子!”
激亢的語聲匯成一股巨浪,直朝大廳滾滾捲去。
鐵蛋、無哀等到人群快過完了,才偷偷溜出土屋,逮住兩個綴在最後的堡徒,揉爛泥一般的把他們弄癱在地,匆匆換穿上衣帽,低頭追上前面人眾,走入大廳。
但見廳內一片灰海,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人頭浮動,馬功高高突起在上,奮拳戟臂,口沫橫飛,說得甚是憤慨:“咱們‘飛鐮堡’縱橫江湖十餘年,何曾受過今日這般奇恥大辱?大家眼睛雪亮,必定知曉問題出在何處,不用我再多說!”
成千上萬只嘴巴立刻亂糟糟的轟響起來:“都是馬必施那個笨蛋!把咱們的臉都丟光了。叫他滾下堡主之位,換個有辦法的當當!”
鐵蛋從人縫之間望去,只見馬必施和“飛鐮四雄”正垂頭喪氣的站在“公正平等”的匾額之下,恍若幾隻待宰的羔羊。
一干中年堡眾雖仍團團把堡主圍在中間,但一個個眼神閃爍,顯然已有些舉棋不定。
鐵蛋暗道:“當初馬必施追殺師父之時,有沒有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一方面暗感震慄,另一方面卻又覺得興味盎然,不知這些人爭來咬去究竟是為了什麼。
又聽馬功更激亢的叫道:“雖說此人是我親生父親,但為了‘飛鐮堡’的聲譽和前途,我實在無法隱忍不言,總要想個計較出來才是。”
上萬堡眾又鬨然附和:“好個‘鐵面無私’,這才是咱們‘飛鐮堡’的第一條好漢!老的滾蛋,小的上臺!”
鐵蛋、無哀正被吵得頭昏,忽見左首人叢紛紛側身讓路,一隊年輕堡徒抱著無數金銀器皿、皮袍綢緞走到馬功站立的桌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