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識又鑿了他幾下,喝道:“休得妄語,快去換缸乾淨水來!”
石頭連忙一肩膀扛起水缸就往外走,靈識又喝:“站住!長老是不是還在‘法堂’問無喜他們的話?”
石頭頷首不迭。
靈識又道:“那你為何卻出來了?”
石頭十分無辜似的眨著眼睛。
“本來就沒有我的事嘛……偷溜出去都是鐵蛋他們的主意,我根本從頭就不贊成……所以長老就叫我出來幫忙……”
靈識揮揮手,大哼一聲:“去吧去吧!”
帥芙蓉直等到兩人都走開之後,才溜出茅房,暗忖:“‘法堂’好像就是‘藏經閣’,且到那邊看看。”
認明路徑,又轉回磚砌大道,來到第四進“藏經閣”邊,四周繞了幾轉,聞得右後側的窗戶縫裡隱約透出話聲,仗著今日香客眾多,人語喧譁,不易被屋內高手察覺,便放大膽子,悄悄捱過去聽,卻又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戳破窗紙向內偷看。
只聽方戒道:“他們幾個為師復仇心切,情尚可原……”
另一個蒼老嚴厲、劍戟森森的語聲立刻攔道:“這個我當然曉得,但本寺千百年來的規矩決不可因此偏廢,否則何以服眾?”
帥芙蓉心道:“此人必是長老空觀無疑。”
卻聽鐵蛋斬釘截鐵的說:“師父之恩,弟子不能不報;師父之仇,弟子不能不報!”
空觀重嘆口氣:“無慾,若論學武之資質,你乃全寺第一;若論成佛之根性,你卻數全寺最末……”
鐵蛋抗聲道:“成不了佛也就罷了,仇卻是一定要報的!”
帥芙蓉不由暗笑:“這個小傢伙真是桀驁得很,不知這許多年來,寺中長輩如何受得了他?”
屋內陡然沉寂下來,似乎每個人都被鐵蛋的膽量嚇了一跳,過了半晌,才聽空觀又嘆口氣。
“你簡直跟你師父一模一樣。”
頓了頓,續道:“你師父昔年造孽大多,今日落得這種下場,也是理所當然……”
鐵蛋大聲道:“我不管!”
空觀的語氣頓時變得冷唆無比:“你師父出家十多年,非但自己一直野性未除,還教得你們這些個徒弟也都跟強盜一般,須知本寺乃上千年的清淨之地,而非開山立寨的土匪窩!”
屋內便又死寂了一陣子,大約這空觀的火氣非常之大,平日他們都只有聽訓的份兒。
空觀又道:“那日你師父當眾宣稱,十餘年來一直未照規矩傳你們‘金剛一□功’,其實就已經犯了蔑視經書、不遵寺規的重罪,當時我就和你們靈識師祖、方戒師伯與眾首座商量,要把你們師徒八人全部逐出門牆,後來姑念你們在對天竺一戰中有些功勞,才勉強隱而不提,未料你們居然一再犯錯,還敢出言頂撞!”
說到這裡,劇烈咳嗽了幾聲,語氣卻忽然緩和下來:“無慾,你想想看,若換在平常,江湖匪類擅自潛入本寺,殺害本寺弟子,本寺豈有坐視之理?但你師父之死顯然大有隱情,並非我阻攔你為師盡心,而是怕你根本無仇可報!”
帥芙蓉在窗外聽得暗暗點頭:“老傢伙倒真是個曉事的。這下要騙鐵蛋出寺就更簡單了。”
但聞鐵蛋等六人齊聲驚問:“長老何意?”
半晌未聽空觀答言,大約是在那兒搖頭微笑,“殺生和尚”方戒接道:“寺中長老都以為那具無頭屍體可能不是方懺師兄的屍體。”
鐵蛋立刻大叫起來:“怎麼會?那屍體的衣服、鞋子……”
方戒生冷的語聲中似乎也有了些笑意:“無慾,你未免大著相了,衣服、鞋子難道不能換?”
鐵蛋等人都呆呆的答不上話。
方戒又道:“方懺師兄的武功,你們那天已經見識過了,依我看,他縱非當世第一高手,也敢稱咱們少林全寺之冠……”
帥芙蓉又忖:“連‘殺生和尚’都這麼說,可見那‘魔佛’嶽翎的武功高到何種程度。”
方戒續道:“‘三堡’之中高手盡多,但比起方懺師兄可就天差地遠,即使三堡堡主親自出馬,恐怕也休想動得了方懺師兄一根汗毛。”
眾小�尚尋思半日,鐵蛋終於喃喃道:“對呀,我們怎麼都沒……可是,如果他把那兩個都殺了,為何卻不回寺裡來?為什麼要跑掉?為什麼還要費事把衣服鞋子穿到那屍體身上?”
方戒愈掩不佳笑意:“唉,傻瓜,方懺師兄此舉乃金蟬脫殼之計,一方面矇騙‘三堡’,假作自己已死,另一方面也可不把少林扯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