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何在?”
一人笑道:“天理值幾個錢哪?”
桑夢資頓時一楞,點點頭道:“說的也是,天理值幾個錢哪?”當即閉口不言。
粗嗓門可得意了,又大聲道:“那鐵蛋心狠手辣,趁徐二俠不備,將七毒門的‘七毒金蠱’送人徐二俠體內,害得徐二俠七竅流血,肝腸寸斷而死。他還不知足,還想把身上攜帶的‘七毒金蠱’全部散放出來,將天下豪傑一網打盡……”,桑夢資聽到這裡又忍不住了,嚷嚷:“胡說胡說!那鐵蛋雖然又窮又笨,不是個東西,卻決不可能做出這等惡毒兇殘之事,你這謊撒得太過火了!”
“龍仙子”秦琬琬也一瞪如水瞳翦,嬌叱道:“你如果再這麼隨便冤枉人,小心本姑娘割掉你的舌頭!”
鐵蛋萬萬料不到這兩人居然會幫自己說話,一怔之後,心中大為感激,念及世上竟還有人相信自己的清白,簡直就要下淚。
只聽桌椅一聲響亮,粗嗓門似已站起身子預備開打,卻聞另一個低沉聲音道:“我聽說這鐵蛋和尚乃當世第一條好漢‘魔佛’嶽翎的徒弟,果真如此,這人決非好惡之徒!”
棚內人眾一聞此言,立刻雞群似的聒噪開來。
有的說:“嶽大俠竟還收有徒弟?那自然也是個大大的大俠了。”
有的卻恨聲亂罵:“嶽翎那狗賊!打從盤古開天,世上就沒出過這麼壞的壞蛋!”
鐵蛋心頭忽地閃過一絲迷惘,尋思:“師父退出江湖已經十幾年了,這些人聽到他的名字,反應卻仍如此激烈,真不知是什麼道理?”偷眼瞧向桑夢資、秦琬碗,只見他二人也是臉色大變,齊聲喝問:“此話當真?”
那粗嗓門的漢子卻已大步搶到桑夢資面前,提拳便打,邊嚷:“你這小子盡幫那和尚講話,顯然也不是個好東西!”
桑夢資一揚臂腕,將對方摔了個跟頭,站起身來厲聲道:“鐵蛋雖非歹人,那嶽翎卻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歹人!”
話還沒說完,立有三、四個人猛衝上前,罵道:“嶽大俠何等人物,豈容你這紈胯子弟隨意汙衊?”
卻又跳出兩三個人,吼道:“誰說岳翎那狗賊的好話,咱們就跟他拚命!”
剎那間杯盤橫飛,桌椅亂砸,這一大群互不認識的江湖路客竟分成兩派,大打出手,即有少數不願沾染是非的也被捲了進去。
鐵蛋眼看坐不住,忙低著頭,抽身就往棚外走,卻遭一名大漢當面攔住去路,喝道:
“你說!嶽翎是好人還是壞人?”
鐵蛋嘟嚷道:“到底幹你們什麼事?”左腳一掃,將那人掃了個大馬趴,跳出竹棚,三步兩步專撿小巷去拐,耳聞喧囂漸遠,方才放慢腳步,心波思緒卻奔潮般洶湧開來,不由長吁短嘆,又不知為啥而煩,但覺世事紛雜,好像一球糾纏不清的線團,實非自己所能整理,想當初在寺中何等逍遙自在,不料踏出寺門才沒幾天,就惹了一身腥臭,師父的生死還沒搞清楚,自己卻又負上了殺人的罪名。
他望了望頭頂月亮,大嘆口氣,忖道:“還是回寺算了,請長老傷腦筋去!”
正猶豫不定,忽覺一隻粗礫手掌在自己腦門頂上一拍,嚇得蹦起老高,回頭一看,卻是“龍仙子”秦琬琬。
“你這幾天大大出名了嘛?”似笑非笑,臉色正如朦朧月色一般。
鐵蛋念及她剛剛在棚內幫自己說話,心中的感激之情大為翻湧,憶起連日來的委屈,又開始有點想哭,揉了揉眼睛,道:“這幾天真把我搞慘了!”
秦琬琬見他衣衫破爛不堪,面上好似塗了一層泥巴,著實狼狽,又見他下唇噘得半天高,淚珠直在大眼眶中兜圈兒,女人家天生心軟,竟起了點憐惜之意,柔聲問道:“你現在打算去那裡?”
鐵蛋聽她語聲中充滿關注,再也無法忍耐,莽莽上前,一把抱住她身體,將頭頂在她胸口,狠命抽泣起來。
秦琬琬大吃一驚,想要閃躲卻已不及。她這輩子休說被男人抱,連碰一下都不曾有過,私心裡總想把這甜頭留給英俊倜儻、瀟酒風流的王孫公子,不料今日破題兒頭一遭抱自己的,竟是個又髒又臭又矮又呆又討厭的光頭小�尚。
她不禁羞惱萬分,把那猛在自己胸脯上亂鑽的禿腦殼,當成了一面戰鼓,死命擂將起來。三透過後,總算脫出對方掌握,氣猶未息,又連踢了他好幾腳。
鐵蛋再沒想到她前一刻溫柔不可名狀,下一刻卻又大發瘋勁兒,被她結結實實的揍了個小鳥亂飛,不由抱著腦袋亂嚷:“你這個臭妖怪,打我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