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奶孃亦屬服侍公主之人,自當歸奴婢管教。只是奶孃到底與宮中宮人不同,板子自是不必打,這月俸還是要罰的。”言罷,也不管安陽臉色有多難看,只對屋裡的宮人說道:“這桌子重新歸整過來,服侍公主和駙馬爺用膳。”
那些宮人知道宮正的厲害,哪還有敢不聽的,忙又復原了回來,安陽越看越氣,只喘著氣看著那些宮人來來回回地物歸原位,不由甩了裙袖,怒道:“不吃了!”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往屋裡衝去。
待回了屋裡,安陽一屁股坐在喜榻上,那喜榻還鋪著大紅的被褥,四周的帳幔都是紅的,屋裡到處都是新婚的喜氣,襯著如今的憋屈心情,倒是叫人越想越委屈,安陽不由眼一紅,落下淚來。
奶孃和禾兒沒多時便追了過來,兩人剛要進屋勸解,柳子軒微微擺了擺手,叫二人退下,而後自行進了屋。見安陽坐在床榻上兀自抹著眼淚兒,她哭得倒也安靜,不見著摔哪樣東西,只是一個勁兒地用帕子擦著臉,一下比一下狠,倒像是和自己過不去似的。
柳子軒緩步過去,微微一笑,問道:“公主這是在和宮正置氣?”
安陽嚇了一跳,抬眼一看才發現柳子軒不知何時進了屋。她心裡懊惱叫他看了笑話,這哭鼻子的樣子也不知有多醜……她略微側過身去低下頭,想避一避柳子軒的目光,鼻子裡卻嗯了一聲,雖不甚清晰,可也表達得很清楚,她確實是在生林宮正的氣。
柳子軒略微搖了搖頭,說道:“便是置氣也罷,只是以飢餓自身之事行懲治他人之實,實非明智之舉。”
安陽抬起眼來,見柳子軒話中意味淺淡,卻有不贊同之意,不由問道:“軒哥哥……覺得宮正說得對?”話雖這樣問,安陽卻覺得柳子軒定然是認同林宮正的話的,他之前還幫著她說話來著,想來此時定然覺得她脾氣暴躁又無理取鬧吧?
想到柳子軒可能會有這種想法,加上他剛才話裡的不贊同之意,安陽心裡頓時有些慌張,卻又覺得更加委屈,眼淚便掉得更兇,不待柳子軒說話便兀自說道:“我知道大家都覺得規矩很重要來著,我、我也認真地學過了,在人前我也是能做好的。可是、可是回到家裡也要這樣嗎?我只是想和軒哥哥一起開心地吃飯而已,都有好多規矩管著,以後如果天天要這樣,日子被框起來過,不覺乏味嗎?”
柳子軒聞言略微垂了垂眸,側首望向窗外,那裡晚霞已剩最後一線,天將黑了。
乏味啊……
他淡淡笑了笑,慢慢走到窗前,月袍微風中輕微翻卷,墨髮束於身後,隨風輕輕飄著,背影似春陽般溫暖醇厚,卻又似二月裡的春風,讓人看不透摸不著。
安陽見柳子軒獨自立於窗前,再不與她說話,以為他是嫌棄她不懂規矩,頓時心裡更加難受,眼淚掉得兇,喉嚨已是燒疼,難以言語。卻還是深吸了好幾口氣,擦了擦臉,起身勉強說道:“那、那我不氣了,真的不氣了……軒哥哥,我們、我們去吃飯吧……”
柳子軒聞言回過身來,見安陽眼睛已是紅腫,臉頰鼻頭被帕子擦得更是紅透,卻還是喘著氣,咬著唇,努力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來,模樣看著倔強卻也可憐。不由搖頭失笑,垂眸說道:“自進屋起,這話都叫公主說了,我可只說了兩句啊。”
咦?
安陽愣了愣,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只是看軒哥哥的樣子,似乎並沒生她的氣?
“林宮正做事雖是按著規矩,卻也是死板了些。這樣的下人,公主若是不喜,叫內侍府換一個通事理的來便好,何需與之置氣?哀之怒之皆傷己身,何苦?”柳子軒仍是淺笑不改,聲音不急不緩,甚是沉穩自如。
安陽聽他這樣說,也忘了剛才還傷心來著,只搖頭說道:“這不成。這是內侍府派來的,才成親第二日便說不要,母后知道了定要說我胡鬧了。”說罷,又委屈地道,“可是留她在我又生氣……”
“即便是內侍府派來的,若要換一個來亦是有法子的。”柳子軒慢慢走到安陽跟前,搖頭淺笑道,“與人置氣反氣了自己,公主這是何苦?還望日後莫要再行此等之事。”
安陽見柳子軒眸中笑意溫醇,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說道:“軒哥哥你……取笑人……”柳子軒聞言卻是笑道:“不敢取笑公主,只是方才聽公主說要回去用膳?那便走吧。”
安陽見柳子軒果然沒有生她的氣,心裡便就好受了些,見柳子軒邁步出了屋子,這便也跟著走了出去。奶孃見安陽哭得眼兒紅紅,眼睛卻望著駙馬爺的背影,很有些女兒之態,不由心裡暗暗稱奇,對這駙馬爺倒是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