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走上前來攥緊了他的手臂,用一種尖銳的目光盯著他厲聲說:“你逃不了,我要報警,雨花啊,我抓住小偷了,快報警……”李雨花披頭散髮地出來了,對他說:“你快鬆手,他不是小偷,他是救我的醫生,你上次見過他的呀……”“他怎麼可能是醫生呢,他明明是小偷,他也許是從窗戶中溜進屋來的。”
“他不是小偷,你放開他的手。”李雨花說。
“他不是小偷,那麼他剛才在哪裡,我怎麼進屋後沒有見到他?”
“他在我的畫室裡,在欣賞我的油畫。”
“哦,你總有理由把男人帶到你畫室來,他在欣賞你的鶴,一個醫生也可以欣賞你畫的鶴。”
“你讓他離開吧,他絕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我和他什麼關係也沒有……熊來,你走,你快離開吧。”
“我並沒有說他跟你有什麼關係啊,你害怕什麼呀。”
接下來是僵持,熊來什麼話也沒說,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身份,起初他被認為是小偷時,他還覺得多麼的荒唐,自己怎麼會是小偷呢?
他剛想解釋什麼,李雨花就出來了,他想李雨花可以證明自己不是小偷的。
當他們對話開始時,他覺得自己很難堪,他變成了一個與李雨花偷情的男人,從小偷變成偷情者意味著什麼呢?他直視著那個已經開始禿頂的男人,他真想走上前去,用手指敲敲他的頭頂警告他說:“你已經汙辱了我,你應該向我道歉。”然而,他離開了,這是作為一個男人置身在一種難堪處境中的理性選擇。
第二章 異類的翅膀 17(1)
選擇。像選擇每天的衣帽一樣選擇生活是那麼容易的嗎?並非如此,人在選擇生活時就像在咀嚼滋味,味道就在我們的嘴巴里,在我們的舌苔之間來回地滑動,而且味道直奔我們的身體,這身體,它聽從我們的調遣,開始選擇我們的目標。
劉慶祥已經記不清楚到底有多長時間沒有見到肖蘭了。一天下午,他驅車準備回公寓樓去,轎車經過一座高高的天橋時,他突然看見一個坐在腳手架欄杆上的女子酷似肖蘭,他把車停在路邊上。
他有一種感覺,肖蘭彷彿懸立在空中,她懸得太高了,她正懸在空中和一個製作廣告畫的男人在說話,也許想把廣告畫框支起在空中的廣告欄上。劉慶祥站在下面,他感到眩暈,他對高處總有一種來歷不明的眩暈感覺,所以,他站在下面,彷彿想把肖蘭從腳手架上召喚下來。
肖蘭似乎並沒有向低處看,相反,她所看到的是高處,她和那個男人開始掛起了鋪開的廣告畫樣,那是一雙高跟鞋,旁邊卻是一瓶啤酒。這並不新鮮,說明肖蘭在做廣告業務,依然回到從前的位置,這對於肖蘭來說肯定是一種生存需要罷了。
過了半小時,肖蘭從腳手架上下來了,她好像對腳手架很熟悉,她看到了劉慶祥。她問他為什麼在這裡,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等待她。劉慶祥說:“當然,我看到你站在腳手架上感覺很危險。”肖蘭笑了笑說:“這麼說你還在關心我?”劉慶祥離開了,他的同事給他介紹一個女友,讓他晚上去見面。他並不想這麼快速地去見另一個女人,在他看來,他跟肖蘭依然存在著那種關係:它即使從肉體中脫離開來以後,依然與情緒有關係,比如,剛才,他害怕肖蘭從腳手架上摔下來,他非要站在那兒,直到肖蘭下來了他才安心。
情緒。並不完整的情緒,像環繞的絲絨,盤纏著劉慶祥的身體和內心世界。他抵達了一座小餐館,人們總是利用下班以後的空隙,坐在餐桌邊,分解著餐桌上的美味,在這樣的時刻,分享美味是次要的。
他的同事給他介紹了一個女人:她婷婷玉立,她一坐下來,就眯起小眼睛看來看去。她是一個護士,熊來曾經告訴他說,在醫院,時髦護士的倩影淹沒了莊重矜持的女醫生的影子。也就是說,在醫院裡,護士更時髦。坐在對面的護士確實很時髦,她的指甲染成了粉藍色,當劉慶祥盯著她的指甲看時,她便巧妙和合攏手指,那合起來的手指因而變成了一種心形的圖案。
劉慶祥想塗著這種指甲色的女人如果在醫院走廊中穿行如梭,她的指甲是否會影響病人們的情緒。護士說:“我想擺脫醫院,我想擺脫病懨懨的死亡的味道和氣息……”她帶著期待仰起頭來看著劉慶祥說:“我聽說你是汽車貿易部門的經理……你那兒需要推銷員嗎?你那兒的薪水是多少,有季度獎和年終獎嗎?”
坐在劉慶祥身邊的同事,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她是劉慶祥公司的檢修工人。她巧妙地伸出手去拍拍護士裸露在餐桌下面的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