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特別令人為難的事。
小小屋子,雖然不夠氣派,但勝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臥室,廚房,客廳,三位一體,分別佔據了房子的三面。
另外一面,因為開了門窗,所以並沒有擺放傢俱。
這其中,惟一讓她覺得比較尷尬的是,房子里居然沒有衛生間!
她記得,當她扭扭捏捏地提出這個疑問的時候,邵志衡是一臉忍俊不禁的表情,“呵,小姐,這裡是野外呀,在野外不必那麼拘束好不好?”
她聽了,當場面紅耳赤,尷尬得無地自容。
心裡更加深切地體會到,邵志衡不是個紳士,絕對不是!
但,即便他是個無賴好了,她也沒有辦法,每一晚,總是會在自尊與恐懼之間掙扎又掙扎之後,最後,再毫無骨氣地爬上他的床。
喔,不,他睡的不是床,是地鋪。
小屋裡惟一的一張床,原本是她的,但,每晚,總是會可憐兮兮地被人遺棄,然後,在第二天,邵志衡總會用令人恨得牙癢癢的語氣提議:“今天,我們一起睡床吧?”
說這句話的結果,往往是會被倪喃一腳踹過去。
然後,是她惡狠狠地指天發誓,今晚,一定一定不再讓他得意。
然而,入夜後的深山,那麼安靜,見鬼的風聲,呼嘯著來,呼嘯著去,吹過頭頂密密麻麻的枝葉,如萬鬼同哭。
風聲也還罷了,但還有那見鬼的老鼠,����,在頭頂,在腳底,甚至在枕頭上,成群結隊地竄過去。
一整晚,她會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等待黎明。
但,偏偏月光作祟,總是會將樹枝的影子變換成各種各樣的鬼魅,樂此不疲地跟她做遊戲。
啊!受不了了,受不了。
她承認,她很膽小,很沒有骨氣,很不要臉,很不懂男女大防。
對對對,隨便你怎麼說吧。
她就是會驚跳起來,然後,一骨碌鑽進邵志衡的被窩。
通常,那個時候,他都會睡得很死。
死死的,像豬一樣,任她從背後抱住,無論怎樣緊,他都不會醒來。
這樣也好,可以免去許多尷尬。
只是,奇怪的是,每次她抖得像篩糠一樣地抱住他後,頭靠著他寬闊的肩膀,鼻端聞著他熟悉的氣息,總是會令她漸漸安心,然後沉沉睡去。
一直到,大清早被他的驚呼給吵醒。
“哇,你怎麼睡在這裡?”邵志衡會驚跳起來,然後,掀開被子仔仔細細地檢查。
在確定自己的貞操未被強行奪取之後,會笑眯眯地湊過來,問她:“要偷吃,幹嗎不做得徹底一點。”
言語之中,彷彿是無限遺憾的樣子。
這個時候,倪喃總是會咬牙切齒將枕頭丟過去,然後不偏不倚打中他笑得淫蕩兮兮的臉。
就這樣,山中不知時日多,一個星期很快過去。
但,他不說,她也沒提,彷彿是希望這樣快樂無憂的日子過久一點,再久一點。
這一日,又到了下山採買的日子,他們剛上來的時候,邵志衡單獨去過一次,是山後的一個小市集,離這裡不是很遠,走兩個山頭就到了。
但,不是很遠原來是對邵志衡來說的,在倪喃眼裡看來,翻兩個山頭,簡直是要人命嘛。
上當了!
倪喃幽怨地瞟了邵志衡一眼,站在那裡,躬著身子直喘氣。
“喂,你一個人去吧,我不去了。”
“嗯,也好。”他答應得爽快,“只是,要小心狼哦。”
“嗄?狼?”
這裡有狼?
倪喃緊張地前瞅瞅,後瞄瞄。
邵志衡笑眯眯,“現在沒有,不過到快天黑的時候就會有了。”
啊!她怎麼這麼倒黴。
算了算了,累就累一點吧。
站直身子,認命地說:“走吧走吧,跟你一起去。”
“你不要緊吧?走不動的話不要逞強。”他這算是在關心嗎?
倪喃翻個白眼,“不會要你背就是了。”
“嘿嘿。”邵志衡乾笑兩聲,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得意。唉!聽不出來,管他呢。跟他在一起,她的性子倒是越磨越圓滑了,沒必要較真,得過且過其實也不錯。
經過山與山的坳隙,居然有一座小小的石板橋。流水貼著橋面潺潺而過,清澈得不見一絲雜質。
“呀!”倪喃一腳踩上去,水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