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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0章 籠中的金絲雀,帝姬可知民間疾苦?

趙佶派內侍省的宦官前來宣自己覲見,這倒有些出乎蕭唐的意料之外。畢竟那個風流天子對戰事一向沒甚麼興趣,蕭唐以往幾次出征返京,也都是在趙佶耍樂時忽然念及,才傳人宣喚。

看來此番本來受副使監軍的身份趕赴西陲邊庭,卻又統領幾部兵馬接連爭得大功,還插手壞了童貫的好事......汴京這邊無論是官家與朝內權臣的反應,也開始漸漸的有了些變化。

既然是天子召喚,蕭唐也只得暫時與在場眾將作別,又吩咐石秀、燕青、許貫忠等心腹兄弟接引劉法入京安頓後,便隨著那個集內侍省派來的宦官徑直投東京汴梁內宮皇城而去。

大宋國都、繁華依舊,可是蕭唐也已注意到了流經汴京的漕運水道上大小船隻無數,雖然天氣尚寒,可是有無數衣襟早已被臭汗浸溼的民夫勞工在碼頭船隻上前後忙碌。

不止是蕭唐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在流經汴京的汴河、惠民河、廣濟河、金水河幾條漕運水道上乘載著花崗巨石的船舶絡繹不絕,車仗乘載、民夫攢行,在通往汴京宮城的東北隅的幾條街道擁堵,還有些城內吏役高聲叱罵,如趕豬羊一般喝令諸多民工搬運花崗巨石,原本繁花似錦的汴京城內,蕭唐放眼望去的景象,卻被一股十分壓抑的氣氛所籠罩著。

蕭唐忽然意識到這兩年他奉詔鎮撫河東、開撥至邊庭與夏國大軍鏖戰,許久不曾歸返汴京,而趙佶那邊卻也早就頒令下旨,開始在汴京宮城大興土木營建艮嶽壽山(起初名曰萬歲山)了。

在大宋政和七年便已開始興工,按說將會與宣和四年竣工的艮嶽雖然在園林掇山方面可稱得上是集大成者,山勢東西相望、前後相續,左山而右水,後溪而旁壟,連綿而彌滿,吞山而懷谷......園內又植奇花美木,養珍禽異獸,構樓臺林榭,奢華的景緻自然也是世間無雙。可是趙佶心想修建“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勝”的艮嶽,想要一片道教洞天福地的景緻,便生生要在汴梁城中建造出一座山來,勞師動眾的又將耗費國家多少金銀,費百萬役夫之工,再禍害得多少黎民百姓沒了生計,如此惡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

本來大宋歷代官家節儉恪行,傳到了這一代時卻出了趙佶這麼個要將歷代先帝家底敗光的不肖子孫。宋夏國戰本來便已是勞民傷財,興建艮嶽的工程仍然在繼續,花石綱仍要禍害得江南各路軍州百姓數年...便是夏國因失橫山險地而不得已向宮廷請降臣服,天下還是大亂,各地盜賊草寇、反叛勢力還是要揭竿而起,諸地良民百姓還是要在和時受官府壓榨,戰時受兵災塗炭而不得聊生......就算大宋鐵血軍人效死保國,為的就是保住趙佶的江山社稷,而任由這廝繼續恣意禍害?

蕭唐的心情越來越差,他驅馬前行,面色凝重的望著那些在胥吏的叱罵下辛苦勞作的役夫勞工。在他身後的那個內侍省宦官則是舉袖掩住口鼻,面露厭惡之色,似是又嫌周圍那些賤皮賤骨的泥腿子汙了他的眼,在那些役夫木訥的抬起腦袋,木然的雙眼向從他們不遠處駛過的汴京達官貴人那邊望將過去的時候,蕭唐能夠清楚的覷見大多役夫臉上並無一絲生氣,也有些人在那些趾高氣揚的胥吏叱喝下忍氣吞聲,卻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用自己滿是摩傷的軀體用木杆架、用車推、用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去搬運那些高達數丈的沉重花石......

天下百姓的要求不高,也不會輕易舍下性命揭竿而起,但凡能夠有條活路,大多人在官府濫官惡吏盤剝下逆來順受的過活也是常態。可是趙佶愈發肆無忌憚,連帶著那些權貴奸官都要把大宋諸地百姓往死裡逼,往造反上逼啊......

蕭唐心中感慨,他也知道今時今日他能在官場朝堂中有恁般造化,也是因為天子喜好他改譜的那些曲目,在金風玉露樓內流連忘返,並有如今東京汴梁的行首花魁柳影煙為他向趙佶說盡好話,說白了也是那風流天子任人唯親的受益者。可是蕭唐也從來不信甚麼大宋治下各地局勢愈發動彈,乃是因為“國有奸佞,矇蔽聖聰”,天子還是十分聖明的之類的鬼話。蕭唐也很清楚自己在綠林中扶持起了數路人馬,或早或晚,無論以哪種方式終將要讓整個天下知曉,就算能夠在金軍南侵之際力挽狂瀾,可是當朝廷得知自己所謀劃的那些近似謀反的大事之後,仍要忠心不負朝廷,以報答方今天子的恩寵麼?

去他孃的,老子可沒打算一直為個昏君歌功頌德下去。

無論自己朝堂重臣的身份還要做多久,以後需要籌謀思量的也不止是要抵抗如今趁勢崛起的金國南侵,與我共聚大義的心腹兄弟們,我也需要為他們謀個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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