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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聞煥章此言一出,蕭唐身邊心腹、下屬等人無不詫異地向他望去。蕭唐知道似聞煥章這等精通謀略的智者既然開口,話必不會只說一半,便面色平靜地向他問道:“哦?本官又能有甚麼禍事?”

聞煥章沉思有頃,緩聲說道:“依小可看來,按我大宋為防武人叛亂割據,軍制奉行強幹弱枝、內外相制,其後又陷入冗兵、冗費與冗官之窘境,由於官員浮濫與吏治不明,上下打點買通關係之事已經是氾濫成災。各州府軍監委任將官,少不得按‘常例’孝敬上官,軍紀萎靡由來已久,如今蕭大人只行雷霆手段,便指望能整肅京西南路軍紀恐怕不現實的。

懲治些敗壞軍制的濫汙將領容易,可又未必招惹得起其買通巴結的那背後的靠山......何況大人指望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想一舉燒盡濫汙泥澤,這惹怒一兩個朝廷大員事小,可若是犯了眾怒......”

蕭唐聽了連連點頭,他明白聞煥章話中含義,維持大宋這個龐大國家運作的官員數以萬計,他們之間盤根錯節,明的暗的不知有多少關係,蕭唐若是大刀闊斧地拿京西南路中敗壞軍紀的將官開刀,說不準便是對朝中那個位高權重的官員再公然叫板。

這還算小事,譬如說後世在某國各地官場如果吃回扣、做人情、上下排隊站關係的風氣都已經已成常態時,偏偏有個監察機構的廉政官員自作主張,大批裁撤懲治不法官員,那他豈不是與全國官宦為敵,觸犯了所有官員的利益?蕭唐不過是一方安撫使,落到地方上雖然可以暫時督查軍權,可當他交還權力後,在大宋禁軍中他是官居殿前都虞候的上官,可在滿朝位高權重的大員眼裡他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小官,依蕭唐現在的官場勢力,他能惹得起那些人麼?

如果大宋軍政中的弊病朝夕便可祛除,我又何至於想在綠林中拉起幾支義軍?不過這個聞煥章既然出言指出問題所在,又豈會沒有應對之策?念及至此,蕭唐便向聞煥章問道:“正如聞先生所言,既然一語道破我朝軍中弊病,不知先生又有何以教我?”

聞煥章意味深長的打量著蕭唐,又說道:“謀事在人,此事忒多掣肘,小可又有甚麼能教大人的?只是小可很想知道蕭大人此次安撫京西,是要為權?還是為國?”

蕭唐眉毛一挑,問道:“哦?我為權又該如何?我為國又該如何?”

聞煥章伸出兩根手指來,說道:“大人若只求謀自己功名權貴,只能對京西諸州軍監陋習視而不見,不可做那不懂周全人情之人。此行安撫低調行事,也不至有把柄落到他人手裡。諸州軍監為求自保,自會竭力逢迎大人。大人巡視一圈即回京師,也與朝中些權貴做得個人情,屆時皆大歡喜,不至與同僚心生間隙。大人若是為國家大事,自然應當奉公執法,賞功罰罪清楚軍中汙濫貪腐,只是如此行事的話......正如小可方才所言,大人將觸犯眾怒,大禍近矣。”

聞煥章話中含義,說白了就是蕭唐要麼與貪官汙吏同流合汙,睜隻眼閉隻眼不聞不問,還能落得個因替諸州軍監打掩護,而與朝中其它權貴攀上人情的機會;要麼蕭唐鐵面無私,做個一心為國為民、清正廉明的廉政鬥士,只是那般做了,能有多少成效另說,他蕭唐卻八成要先做個“烈士”了。

蕭唐閉眼沉思半響,長嘆口氣說道:“先生可是忘了我當日對你所說的話?看來先生還是信不過我蕭唐啊......”

這邊許貫忠坐不住了,他蹭地站起身來,忿聲道:“國家大事,非一時一日之功,今奸邪當道,妒賢嫉能,若欲謀之行事宜小不宜大,行動宜緩不宜急。有道是憂國者失身,憂己者安命,與權奸爭對豈能計較一時高低?

聞先生又豈能未聞君子無幾,小人乃眾,眾不可敵,我大哥是有抱負的英雄,圖謀的是叫萬世國民安樂,可也知道清除國之蛆蟲,軍中奸蠹牽一髮而動全身,當須謹之慎之,謀而後動,故而求聞先生出言納策。聞先生又何必如此搪塞相欺?”

“貫忠!怎能對聞先生無禮,坐下。”眼見年輕氣盛,且才智過人的許貫忠一時間叫聞煥章啞口無言,蕭唐假意呵斥許貫忠坐下,又對聞煥章說道:“聞先生,我已然說過說動官家命我京西南路開府設司,是為靖一方安寧,這才請先生出山相助。先生既有匡濟之才,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聞煥章默然無語,他當年在澤州做過主簿,可沒做許久便被罷官而歸隱,也是經歷過宦海沉浮的人物。聞煥章自負才學過人,又一心為國為民,卻又落得個遭排擠打壓,只能做個山野閒人的下場,自然叫他有些憤世嫉俗、鬱鬱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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