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惠珠接過花朵,湊在鼻前深深吸了一口氣,頓覺體內血氣平復,真力已可勉強凝聚,她心念早定,狠狠一咬銀牙,暗將花朵交到左手,潛將畢生動力凝聚右掌掌心,趁褚良驥轉身背向自己,陡地拼力一掌,拍在褚良驥後腰“敲尾”穴上……。
“敲尾”穴乃人身三十六主穴之一,亦即死穴,著手稍重,已難救解,何況林惠珠全力一擊,褚良驥功力雖高,全在無備之下,這一掌拍個正著,但聽“乾屍魔君”悶哼一聲,登的臉色大變,大袖向後急揮,林惠珠早已抱著柳媚滾出三四尺以外……。
變起倉促,殿中眾人盡皆大出意外,方在錯愕,“乾屍魔君”褚良驥怒目圓睜,國眥欲裂,指著林惠珠緩緩說道:“好丫頭,想不到褚某橫行一世,今天竟然栽在你的手中……”
說著,突然仰天放聲大笑起來,笑聲悽愴無比,直如狼嗥猿啼,好半晌,笑聲才斂,褚良驥真氣一洩,痠軟跌坐到地上。
然而,褚良驥修為多年,雖然傷中要害,一時之間竟還未死,他跌坐地上之後,臉色越發難看,額上豆大汗珠,滾滾而落,但他盡力壓制住傷勢,招手向秦玉道:“玉兒,玉兒,你過來……”
秦玉已被這突然的鉅變嚇呆了,聽得師父呼喚,這才如夢初醒,枉他平時英雄蓋世,此時竟然期期艾艾,不敢移步。
六指禪師看在眼裡,輕輕說道:“秦施主,令師呼喚,你是理當過去的。”
秦玉才緩緩走近褚良驥身邊,屈膝跪下,訥訥說:“師父,你老人象要我怎樣呢?她雖然下手暗害了你,但……但是,她真是一片好心……”他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矛盾,說起來辭不達意,尷尬萬分。
褚良驥卻淡淡一笑,從懷中取出那兩本“達摩真經”來,伸手遞給秦玉,說:“玉兒,為師稱雄一世,今日落得如此下場,這也是為師當年手段過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但你是為師僅有的徒兒,這兩本書我是不能給別人,應當遺賜給你的。”
秦玉雙手接過,淚如湧泉,泣不成聲。
褚良驥說得十分吃力,喘息半晌,方才接著說:“……為師平生殺人如麻,孽債大多,償不足償,今日一死,你應當牢記教訓,從此也該去惡從善,刻意光大我呂梁一門,洗刷為師的惡名了……”
秦玉流著淚點點頭。褚良驥又掙扎著湊過身去,低聲在秦玉耳邊說道:“……尚有一句要緊遺言,玉兒,那姓林的女子太過陰毒,你千萬不可愛她……”
這句話才完,褚良驥忽然又從喉中發出低低的嘿嘿笑聲,笑著笑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哇”的噴出一口血,突又振臂而起,敞聲笑道:“心肝盈盆血盈樽,白骨為屋皮為門,呂梁山中風光好,骷髏峰頂隱……魔……君……。”
吟聲一畢,頹然倒地,一代魔君,與世長辭。
秦玉跪地叩頭,悲切難禁,空空大師和六指禪師一齊合十誦佛,俱皆嗟嘆:“一世血腥,臨終證道,阿彌陀佛,難得!難得!”
秦玉痛哭失聲,想起幼時孤苦,褚良驥十年呵護,兩次救得自己性命,師門恩重,至今竟無以為報,越發泣血椎心,放聲大哭……。
眾人勸慰一陣,見他兀自難以抑止,也只得任他暢哭一番,但大家卻忽然記起林惠珠好半晌沒有聲息,急急過去一看,不禁全都驚呼起來……。
原來林惠珠抱著柳媚滾身脫出褚良驥反袖一擊,恰滾到距她自己的長劍近處,她明知自己罪孽深重,早已沒存活念,竟然偷偷用劍穿透背心,死去多時了。
鮮紅的血液從她背後流出來,流近手旁,尚見她臨死之前,用手沾著鮮血,在地上寫了四個字:“情義兩全”
空空大師嘆息道:“林姑娘以滿懷怨毒之心,竟然留得如此節操,委實天下難得第二人了。”
六指禪師也愧道:“生死在天,輕重有別,林姑娘這份捨身善念,當其值得名垂千古,慶元寺數百弟子,又有誰當得這四個字的,看來成魔成佛,果然只在一念之間。”
兩位高僧嘆息一會,替柳媚解開了穴道,空空大師責道:“你這孩子也未免太不懂事了,就算遭受再大變故,豈有悄然一走,不辭而別的?今日之事,可說全由你一人引起,你真該羞死愧死!”
柳媚著看這大殿上橫屍遍地,也不敢答話,好半天,才說道:“我原是想去試試他的心,看看我臉被毀了,他還和從前一樣對我好不?誰知還未趕到九峰山,就被幹屍魔君撞上,已由不得自主了。”
空空大師叱道:“還在滿口胡說,林姑娘貌雖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