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酒杯的纖細手指微微發顫,她的臉孔帶著近乎透明的白。讓她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對她說出這種話,岑寂——真是太了不起了!他知道,岑家的人她可能還能夠去漠視,假裝聽不見,但這兩個人不同!他們和亞然一點一滴創造出了亞泰琪,每個艱難的瓶頸,她都陪著看著。他們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夥伴,可如今卻用這種鄙夷的目光輕視她。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沒辦法假裝不存在!
“不過作為亞然的朋友,有些話還是想告訴你。藍又恩,你想和誰在一起的確是你的自由,可這麼多人,你偏偏挑最不應該的那個!先不說他對羅麗達的野心,就憑他和亞然的關係,你也不該和他在一起!”鍾倪幾杯酒下肚,說話愈加直白,帶著強烈的怒意和怨氣,直將她逼上死角,“如果亞然知道他最信任最愛的女人居然為了另一個男人忘記當初承諾,糟蹋他多年的心血,恐怕在另一個世界也不會安心!藍又恩,我真是不明白,你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難道人一旦有了金錢名利,就真能把良心和感情踩在腳下嗎!想想亞然,你晚上睡覺都不會做惡夢?!”
纖細指間的酒杯被重重擱在桌上,她盯著鍾倪,嘗試許久才啞著嗓音開口,“我沒有忘記對亞然的承諾,收回你的話!否則——”
“否則!?”對方一聽這話裡大有威脅意味,不由怒上加怒,“否則怎麼樣!你還真能把我們趕出公司?!好啊!要做你儘管做!去找你的岑寂,我鍾倪可不怕他!”
“我從沒想過要把你們趕出公司……”她深深吸氣,要很用力才能繼續說話,“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再說一次,我從沒忘記對他的承諾!”
“忘不忘記只有你自己清楚。”整晚一直沉默的另一個設計師——範青仁投來冷淡目光,“你口口聲聲說你沒忘記。可事實卻是,你為一個男人丟了公司,最可笑的是,這男人還是亞然的小叔!好,就算退一步,你並不是故意這麼做,岑寂所有的計劃你都不知道,你只是被利用了,情況又有什麼不同?”比起鍾倪,範青仁的情緒冷靜的多,可言語中的責備意味卻分毫不弱,“你和岑寂之間,沒發生任何事?是別人在冤枉你,還是他編造謊言?如果不是你給出了機會,以他先前在公司的權力和位置,有可能奪下整個羅麗達?藍又恩,過程到底怎樣現在都不重要的,結局已經註定——你註定,辜負了亞然對你的信任和感情!”
後來,鍾倪和範青仁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並不清楚。
只覺得有些渾渾噩噩,全身上下猶如泡在冰冷的水裡,身體木木的沒什麼知覺,可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會帶來刺骨的疼痛。
因為太過寂寞無助,太過疲憊彷徨,所以當那人惑人的溫情襲來,她幾乎毫無遲疑便接受了。以為他是她所熟悉的,是她瞭解的,便不會欺騙與傷害。
她這種天真妄斷的想法,怎麼會有!?
她可以對任何人說上幾百次她沒有出賣羅麗達,可以無視所有人的責怨維持她的淡然冷靜,只因為她自覺沒有做過對不起亞然的事!
可是,她真的沒有做過嗎?
還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當那人吻上她的唇時,為何不推開?
她為什麼……沒有推開!?
喧囂的街頭,她在霓虹閃爍的酒吧前駐足。前後左右,均是來往行人。都市的夜,人人都在尋找可以徹底放鬆的樂土。
曾有一段時間,酒吧是她唯一的去處。
二十出頭的女孩,卻酗酒度日,這便是雨晴那日自覺失言的原因。
好不容易戒了,在這一刻卻無比渴求。
她站在閃爍的燈光下,雪色的肌膚上跳動著雜亂的色彩,眼神有些空洞,思緒不知飄去了哪一處。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眼頭頂的夜空,緩緩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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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出現在畫廊的時候,雨晴嚇了一跳。
外面正在下很大的雨,已將近十一點,要不是她正好有工作在忙,早就關鋪回家了。
他直直衝了進來,沒穿雨衣沒打傘,身上還帶著行李,看樣子像是才下飛機。
“你今天回來的?沒聽又恩說啊!”她正詫異,他卻劈頭就問她又恩的去向。
又恩的去向?自十來天前她去PL上班後,她一直沒和她聯絡過,現在時間這麼晚,她還能在哪,當然是在家裡了。
“沒人!我昨天打電話她就沒接,我留言說今天會回來,可她沒來機場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