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吧?”於是,有人就把他揪住,一把推出門去。儘管如此,巴金仍然忍著眼裡的淚不肯掉下來。
“不能告訴她!如果告訴她,一定會受不了的。”他知道蕭珊善良而柔弱。在巴金多次受到衝擊的情況下,蕭珊始終咬緊牙關與他心愛的夫君站在一起。從前巴金在中國文壇上萬事順遂的年月,蕭珊始終不曾露出因夫自傲的驕容,而當巴金忽然有一天從眾人仰視的作家神壇上跌進人生的低谷時,蕭珊竟然還像從前那樣以平和的心態處之泰然。巴金在重重精神打擊面前之所以頑強地堅持活了下來,他心中惟一的精神支柱就是蕭珊。
而今,比自己年輕許多的妻子,竟然罹患了這樣危重的癌症。這讓巴金如何面對和忍受呢?從田地回到幹校的宿舍後,巴金就一個人坐在床鋪上偷偷落淚。他不敢把自己心中苦楚公開向大家說,只是一人默默想著心事。在冥冥中他眼前似又出現了那雙讓他在困境中感到希望的女性目光。
“蘊珍,莫非你真就這樣離我而去嗎?要知道我比你年長許多,我現在還是好好的,可是你卻。。。。。。。。。。。。”巴金想起蕭珊現在竟得了無法醫治的腸癌,心中的苦楚不覺頓時泛起。他無法接受這嚴酷的現實,他知道蕭珊是因為心有難言悲哀才患上了這種不冶之症的。
此前巴金好象從一本小冊子裡讀到這樣的知識:患癌症的病人多數都由於心情憂鬱才在肉體中積下了癌腫。如果真像那小冊子說的那樣,蕭珊肯定是因他在上海作協遭受的非人折磨,才造成了心靈的創痛。不然她一個開朗善良的女人,為什麼在人生的盛年會忽然病魔纏身,甚至臥床不起呢?
巴金想大哭一場。這幾年他的心情一直處於憂鬱狀態。但他不能哭,因為在奉賢的五七幹校裡,四周都是“工宣隊”和“軍宣隊”的耳目。如果他真因妻子的病而失態,那麼肯定會招來諸多非議,甚至有人會把他的表現與當前的政治形勢無端地聯絡在一起,招來更大的災難。如果那樣的話,自己非但救不了蕭珊,反而連請假回上海也不可能了。巴金就這樣堅持著,忍耐著。好不容易經過他的努力和身邊一起接受“改造”的同伴們出面要求,幹校“工宣隊”的領導們在經過認真討論後,才不得不批准巴金馬上回上海照料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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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留時身邊沒有親人(1)
蕭珊在巴金離開醫院不久就陷入了昏迷。
她在夢境中好象走進一片神奇的天地,那是小橋流水的蘇州。蕭珊現在還記得,她是和巴金結識的第二年夏天,第一次來到這早就夢想的人間天堂。蘇州距上海雖然只有一小時車程,可是,正在愛國女中就讀的蕭珊,卻始終沒有找去蘇州一遊的機會。
這時的陳蘊珍,已經有了蕭珊的雅號。本來她不姓蕭,為什麼偏要另取一個名號呢?原來,在陳蘊珍所在的女中裡,有三位相當要好的女孩子,而陳蘊珍則是三姐妹中的小妹,俗稱她為“小三”。這樣一來,叫得頻繁了,有人便勸陳蘊珍以“小三”的諧音,更名為“蕭珊”。儘管如此,嚴肅的巴金依然稱小他12歲的女友為陳蘊珍!
“蘊珍,這就是你嚮往的蘇州園林,你沒有到過成都吧?我們老家那邊也有這樣的園子。”蕭珊現在還記得那是個晴和的夏日上午,巴金是和文化生活出版社的同仁靳以等人一起,應邀前往蘇州作一日遊的。
當時的蕭珊已和巴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在靳以等人的眼裡,她已算得上是尚未走入婚禮殿堂的巴金未婚妻了,所以那天當大家即將前往應蘇州度假日的時候,靳以等友人就極力縱恿巴金說:“我們大家的意見是,索性就帶你那個寧波女友一起到蘇州去吧,也好讓我們大家都認識一下?”
巴金當時很為難。他當然知道這是讓蕭珊同到蘇州遊覽的難得機會,可是他又不好意思主動提出。因為他是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的主編,又怎好把一個並非出版社的在校女學生叫來,和大家一起到蘇州去呢?
“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李大哥,多一個人去蘇州是不會給旅行社添麻煩的。他們恰好希望我們多去一些人,也好給他們作一次宣傳。”出版社的朋友們都這樣七口八舌地慫恿,巴金最後也動心了,這才把女友蕭珊從學校裡叫出來。蕭珊多年來始終記得那天的景況,當聽說巴金要帶她一起遊蘇州的時候,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淚水也情不自禁地滴落下來了,蕭珊只是說:“太好了,太好了!”
在此之前,蕭珊和巴金的接觸仍然停留在每星期日一起喝咖啡、聊天或者前往上海公園散步的層面上。她和他的交往是全然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