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曉君見他態度堅決,不收的話,倒顯得自己這個做長輩的不夠體恤晚輩,勉為其難收下這筆錢。
兩人在客廳聊天敘舊,直到十點左右,鄭翼晨才起身告辭,臨走時說道:“姑姑,以後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地方,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好好好。”鄭曉君唯唯而應,心中暗自好笑:“真是孩子氣,姑姑要是真有困難,你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在她眼中,鄭翼晨永遠是那個流著鼻涕穿開襠褲的小孩子,自然不會把他的豪言壯語放在心上了。
離開別墅區後,鄭翼晨才開車回到了家,李軒還沒有回來,他回到房間,開啟電腦,輸入了網上銀行的網址,將二十萬元,轉到了父親的銀行賬號。
這是他每個月的例行公事,得到工資之後,都會把四成的錢打到父親的卡號上,只不過,今天得到的錢,委實太多了,所以他只能意思一下,給個二十萬就是了。
兩分鐘後,鄭翼晨的手機陡然間響起,震耳欲聾,鄭翼晨看了一下螢幕,按了接聽鍵,笑著問道:“老媽,都那麼晚了還沒睡嗎?”
鄭翼晨的母親,鄭華茹並沒有心思和他寒暄,語帶哭腔,似是十分惶恐:“兔崽子,你是不是在外面做犯法的事啦?要是混不下去,賺不到錢,我們也不怪你,回家來,我跟你爸養你,千萬不能為了錢誤入歧途,我們鄭家可是清白人家啊!”
鄭翼晨越聽越不對勁:“我犯法?沒有啊。”
鄭華茹哭著喊道:“還敢說沒有?要是你做的正經工作,哪裡有可能給我們匯那麼多錢,足足有……二十萬,兩千,兩萬都算你了不起,居然匯二十萬,正經人家,哪有可能一個月賺二十萬,你就是犯法了!”
鄭翼晨這才知道,他小心翼翼,掂量著匯給父母的小部分存款,還是把他們嚇到了,數目大到讓兩人以為自家兒子,在外面闖蕩走了歪路,幹起歪門邪道的買賣,才有那麼多錢。
鄭華茹是一個小學老師,師範畢業,雖說是個知識分子,膽量卻小,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搞的草木皆兵。
高中的時候,鄭翼晨在外讀書,週末才騎著腳踏車回家,有時半路上就會接到母親的電話,語氣像現在這般惶恐,她打電話的原因,只是因為鄭翼晨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回家,就以為他在路上出了意外,一定要打個電話確認平安才行。
讀高中的時候,手機對一個學生來說,可是一件奢侈品,鄭翼晨能有一部手機,也是因為鄭華茹這種擔心受怕的性格,家裡才花錢給他買的,就圖個心安。
鄭翼晨聯想到這件往事,一下子樂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姚璐琪和他認識才幾個月,也看出他是一個連小孩子的棒棒糖也不敢搶的慫貨……哦不,是有為青年,想不到生他養他二十多年的親身父母,卻以為他為了錢鋌而走險,去觸犯法律。
鄭華茹聽到他古怪的笑聲,語氣驟轉嚴厲:“兔崽子,我哭的正傷心呢,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是不是存心氣我呢?”
鄭翼晨笑著問道:“老媽,你那麼害怕,老爸知道嗎?”
一個沉穩冷靜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我在旁邊。”
正是他的父親鄭雙木的聲音。
雖然明知電話那頭的人看不見自己的動作和表情,鄭翼晨聽到鄭雙木的聲音,就跟訓練有素計程車兵,聽到了緊急集合的號角一般,正襟危坐,神色凜然:“爸,你也在呢,快點勸勸媽,別讓她想太多。”
鄭雙木不理會他,自顧自說道:“你如果做了違法的事,我直接打斷你的兩條腿,扭送公安局!”
言簡意賅,一針見血。
重點是,鄭雙木向來言出必踐,說一不二,他說打你兩條腿的時候,絕對不會仁慈到只打斷一條腿,即使物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就是身為中學訓導主任的鄭雙木,由內而外,由骨入皮散發出的兇悍霸氣,正是憑藉這股威壓,他愣是把一個烏煙瘴氣的鎮中學,弄得井井有條,不說兄友弟恭,路不拾遺,起碼號稱家常便飯的打架鬥毆事件,幾近絕跡,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蹟。
連他的父親也對這筆錢的來歷起了疑心,鄭翼晨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抱著嬉戲的心理看待這場對話。
他對鄭雙木的畏懼由來已久,主要是緣於童年時期的陰影,當時他才四五歲的年紀,得了重感冒,鄭雙木就跟他睡一張床上,方便照顧,鄭翼晨半夜覺得被子太熱,伸腳想要踹掉(實際上他就是踹被子得的重感冒),卻被鄭雙木一條大腿死死壓制住,動彈不得,這覺睡得著實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