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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以淚洗面,看著可憐的孩子,她變得沉默寡言。她從沒給吳亮和婆婆追究過責任,她永遠都在譴責著自己:假如她早上到餐桌邊看一眼,假如她晚上拾兜完他們吃過的桌子再睡,假如她把那兩瓶可惡的啤酒喝了,假如她沒來掃墓,假如……童童就不會這樣……每天都沉浸在這種沒完沒了揪心裂肺的“假如”中。

白鷺自小在家就是老大,什麼活都幹,和她練習琵琶一樣,從沒叫過苦。生童童的時候,學校同時有三個產婦,學校課不太好排,產假她只歇了兩個月就上了班,那兩個老師家都在附近,她們都有一個小時的回家餵奶時間,這就苦了白鷺。她回家一個單趟就得一個多小時。剛開始找了一個保姆,抱著孩子天天跟她到學校來,在她學校的宿舍裡,她每天三次過來餵奶,早出晚歸。後來那保姆嫌辛苦,不願意幹了,她一咬牙就給孩子斷了奶,把三個月的孩子扔給了他奶奶。

啊!童童,苦命的孩子啊,媽媽欠你的太多了!

白鷺躡手躡腳地走進浴室,她一天她累壞了,只想衝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可等她洗完澡出來,已經弄過一覺的吳亮已經點著一顆香菸,很精神地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了。她說了一句:“今天學校事情太多,我累了,讓我睡吧。”一向不善於語言表達、還有些結巴的吳亮竟說:“這裡又不是旅店,咱都一個星期沒那個了,你、你得做好你分內的工作。”說著人就偎了過來。他的結巴很有特色,有幾個字和他總過不去,白鷺給他算過,一個“我”,一個“你”,還有幾個啥,反正都是出現頻率最多的字,其中最讓他煩心的就是開口這個“你”。

上面有人 九(3)

“吳亮,我真的累了,你天天一睡就是一天,我不行,沒情緒。”

“不要你動,我自己來行不?我媽說了,童童屬於傷殘兒童,我們還可以再要一個,她問過計劃生育了。”

“再要一個?你是說再要一個孩子麼?憑什麼?就憑你天天這樣混?”

“你、你呢?你、你這麼努力將來還不得當校長,還不得飛黃騰達啊,將來咱家看樣得依靠你了。”

“依靠我?一個小學老師?你說話真不害臊!你還是個男人嗎?”

“我……說不過你,我要摟你睡覺了。”

“你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我、我又沒出去找相好的,我摟我自己媳婦怎麼了?你知道嗎,媳婦你越來越好看了。”

“哎……我上輩子造什麼孽?”

……

就在那天夜裡,白鷺在他心滿意足地滾到她身邊以後,說了一句話:“吳亮,我有一句話想說,你願意聽嗎?”

“說什麼啊……”

“我覺著你啊……還不如那個痞子。”

“呼呼……”回答她的已經是吳亮響亮的鼾聲。

吳亮是江蘇沭陽人。長得白皙清秀,以前穿著軍裝來學校找白鷺的時候,看起來和美女還挺搭配的。他們的部隊就在桑山小學的後面。白鷺和他處朋友以後,他幾乎天天都到學校來,給白鷺打掃房間、幫助白鷺做飯。自從和李輝鬧翻了以後,白鷺就不去食堂了。

現在想想,他的出現,最大的貢獻就是解決了李輝對她的糾纏,同時也消除了學校同事對白鷺那些亂七八糟的輿論——人家都處朋友了,還是個軍人,說著可能就結婚了,還有什麼可議論的?事實重於一切。那段時間,連老費的態度都有些變化,到底白鷺身後有了個人,還是個男人、是個軍人。

吳亮人很老實木訥,見到人總是呵呵笑著,沒什麼大言語。白鷺和他在一起並沒有什麼快樂,可也沒有什麼煩惱。他什麼事都聽她的。白鷺讓他上東,他絕不上西。他在部隊的工作就是坐那守雷達,時間很多,清閒的很。

在桑山下呆了兩年,白鷺感到自己再也不是省藝師那個浪漫的女孩,生活似乎已經過早地露出了它平淡醜陋的面容,除了她一直還鍾情於她的琵琶之外,過去的理想已經成了遙遠的城南舊事……

還是實際點吧,不就是一個大專生嘛,雖說漂亮些,可漂亮能頂幾天啊?去掉那張皮,還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世界大嗎?當然。但白鷺的世界就是這個院子、這二十畝地。她也許會永遠守著那張慍怒的大臉和眼前這群無精打采的女人。這裡只有一個稍稍生動點的男人,還是個痞子。

白鷺和吳亮相處了三個月就結了婚,那年白鷺離22歲還差3個月,吳亮已經26歲,他從部隊轉業到龍州市紡織品站任部門副經理,又在父母的支援下買了康達小區一套60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