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覺得難免。後來忽然聽說,她又被皇帝接回了宮中,並且寵愛非常,便覺得這妹妹定然不是從前的舊脾氣了,後來幾次見面果然發現她懂事了許多。只是,那樣稜角分明的人是吃了多少的苦,才被磨成了今天這般的圓潤自如啊。
“昨日,”陳季須忽然開口道,“昨日,母親說讓我以後接手府內的事務,並且要多來妹妹處走動走動。哥哥,一直是個平庸之人,也不知道將來能幫上你多少。”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枕上十年事幽幽(二)
娘讓哥哥來經手府中事務?”陳嬌有些驚訝,回問道
“是啊。”陳季須靦腆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會這樣。”
陳嬌低眉一想,便立刻知道了前因後果,問道:“哥哥昨日回府的時候,可有見到董君?”
陳季須搖了搖頭,說道:“昨夜,我倒是遣人去請過他,但是卻回話說,在母親處休息了。”
“這樣……”陳嬌點了點頭,卻不由得有些憂心。無論是這幾年她親眼所見的,還是史書上館陶公主死後和董偃合葬的記載,都證明,自己現在的這位孃親對於董偃用情極深。只是,突然讓陳季須取代了董偃……看來,等會兒還得請稹兒來證實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阿嬌,你在宮裡,還好嗎?”見妹妹又是一陣沉默,陳季須開口問道。
陳嬌抬起頭,回了一個笑臉給他,說道:“哥哥不用擔心我。我現在有兒和月關,過得很好。”
陳季須聽到月關,便想起昨日紀稹說的話,這個年僅兩歲的小娃娃身上,寄託了他們陳氏一族全部的期望啊。
“月關,還好嗎?人心險惡,你從前生的是個公主倒還沒什麼,如今這可是皇子呢。他還小,難免有這樣那樣的差池,你可要小心些啊。”陳季須想到自己府中的那些妻妾之間的爭來奪取,便開始為這個侄兒的性命感到擔憂。
“哥哥放心,我知道的。”陳嬌笑著安慰他道。
兩兄妹行著行著,不覺聽到了一陣樂聲從不遠處的一個觀臺上飄來,便抬起頭一看。卻見到十幾個樂人正在那裡排演著歌舞,一個長相俊逸的男子端坐在中央,彈著古琴。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陳嬌看向身邊的飄兒,問道:“前方是什麼地方?那些又是什麼人?”
“回娘娘,那裡是平樂觀,但是奴婢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飄兒回答道。
“是李都尉啊。協律都尉李延年啊。”不等陳嬌派人去問,陳季須已經認出的前方之人,激動低說道。
“他就是李延年?”陳嬌不由得轉頭細看那中央的男子,只見那人的漆黑長髮簡單地綰起,攏在耳後,他的眼睛輕閉,唇邊掛著一絲淡漠的微笑,彷彿在自己的世界中享受著音樂之美。他身上白色的寬衣廣袖被風微微吹起,白皙的雙手在琴絃上來回翻轉,配上極具磁性的嗓音,竟然給人一種清逸出塵之感。
這就是李延年,傾國傾城的李夫人之兄,司馬遷所說的佞臣。
第七十九章
李延年已經彈完那首《鳳求凰》,高臺之上頓時安靜了下來,他亦睜開了眼,一雙眸子清澈見底。其時,陳嬌已經來到了觀臺之上,李延年一睜眼便看到了眼前的黃衫女子以及……
“延年見過陳娘娘,堂邑侯。”李延年放下古琴,起身行禮道。雖然他是第一次見陳嬌,但是對於陳嬌身旁的陳季須卻並不陌生,因此他便立刻猜測出了陳嬌的身份。
“免禮。”陳嬌擺手示意道,說話的同時,卻還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李延年的臉。
如果說,衛氏一族是漢武時期的第一個傳奇,那麼李氏一族就是第二個由一個由歌女而顯貴的傳奇家族。李延年因為精研音律,從一介小宦官而成為天子寵臣。其妹李夫人是漢武帝的寵妃,鋒芒直逼衛子夫,死後還以皇后身份陪於茂陵。其弟李廣利為貳師將軍,大宛天馬便是他率兵攻打大宛得回的。
陳嬌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男子,發現他在面對自己時安定自如,便有些欣賞此人了。史書上雖然一直說,李延年、韓嫣是劉徹的同性愛人,但是在阿嬌的記憶裡,韓嫣不過是和劉徹感情較好的伴讀,而李延年……這些年來,劉徹對他的重用完全是因為李延年自身的才華。樂府之詩須得唱出,而李延年便是那個會為詩譜曲的人,所以劉徹才封其為協律都尉。
李延年不卑不亢地回視陳嬌,開口說道:“娘娘如此看下官,可是下官身上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