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道:“我們爺那臉上好像挺……挺……”他詞彙量有限,形容的有些吃力。
王亨提示道:“開心?遺憾?痛苦?憤怒?”
小廝忙道:“又開心又遺憾,還有點痛苦。他眉頭皺著,眼裡笑著,嘴巴耷拉著好像不明白……”熟悉主子脾氣的他經過王亨提醒後,迅速將主子臨死前的神情描繪了出來。
王亨笑道:“這就對了!”
又對那仵作道:“下回驗屍仔細些。你就當你家人被害了,你要為他報仇,你不得仔細檢視記錄?”
仵作哭喪著臉,連聲應是。
王亨又向眾人道:“兇手肯定極美,毒老虎見了她魂飛天外,很開心;結果好事沒做成,就被殺了,因此很遺憾;兇手下手很突然,毒老虎猝不及防,身體的疼痛讓他皺眉,還因為察覺這女人不是豆腐西施,有些疑惑……說起來,他也不算枉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他語氣很幽默,眾人都湊趣地哈哈笑起來。
男人嘛,對那“好事”二字都心領神會。
梁心銘聽見“好事”二字,之前壓下去的痛和恨猛然又翻上心頭,有些輕蔑地看著王亨他,嘗過好事了嗎?
可笑!
可嘆!
可恨!
可鄙!
她忍住強大的淚意,胸中興起毀天滅地的憤怒!
正失去理智間,就聽林巡撫奉承道:“早聽說王翰林神童之名,聰慧機敏,家學淵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經此一分析,我等如親眼所見一般。”
眾人紛紛附和。
吳知府趁機道:“所以說,本官一直懷疑梁秀才。他長得實在出色,再扮上女人……”
王亨反問:“本官長得不出色?”
吳知府忙道:“大人說笑了。大人當時正在主考呢。”
王亨道:“梁秀才不也下場考試去了嗎?”
吳知府道:“可是他經過這裡。”
王亨道:“經過這裡就是兇手?他是如何進巷的?如何出巷的?在哪換衣裳的?這些事你弄清楚了嗎?”
說罷不等吳知府回答,就轉向梁心銘,星眸深深注視著她梁心銘身子瞬間繃緊道:“梁秀才,依你之見,下面該如何進行、分析此案?”
眾人都看向梁心銘。
梁心銘謙虛道:“各位大人在場,學生不敢班門弄斧。”
王亨道:“本官就是要你班門弄斧!之前鄉試是考你的文采;現在是考你的為官能力。若你不能說出個一二來,即便得了解元,也不過是紙上談兵之輩!”
他咄咄逼人,不由得梁心銘退縮。
梁心銘心中也傲然冷哼,面上卻微微一笑道:“座師抬舉門生了。”依然還是沒有表述意見。
王亨臉一沉,正要說話,忽見梁心銘漫不經心地對兩旁的院牆掃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垂眸,眼觀鼻鼻觀心。
王亨心下一轉,忽然明白了。
他笑道:“好你個梁心銘!”
口氣滿含讚賞。
眾人都不知他二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見王亨走到右牆邊,沿著牆根往西走,並仰著臉檢視牆頭。
看完右邊又回頭看左邊。
在巷子中間,他停下腳步。
這條巷子兩邊的人家,大門或朝著漁梁街,或對著另一條街,都不對著巷子。而徽州人建房,風格多是高牆、深井、重門。這巷子兩邊的牆壁都高的很,大多直通屋頂。只有王亨站的地方,馬頭牆下方有一小截圍牆僅有一丈來高。
“去,去這家。”他吩咐隨從。
兩個隨從忙繞去前面,從漁梁街進入這家。
王亨令他們搭梯子爬上牆頭,並垂下一根繩子,自己握著繩子對巡撫等人道:“兇手是從這裡下來的,也是從這裡離開的。你們來看,這牆頭有明顯的擦痕。這是兇手拽著繩子上下時,牆頭的人須得用力固定繩子供他拉扯,那繩子懸掛了一個大活人,就在牆頭蹭出了這個痕跡。”
眾人恍然大悟:牆頭雖是青磚砌成,繩子在青磚上磨出的痕跡,並不能被風吹雨打洗乾淨,還是會留下蹭痕。
王亨帶著眾人進入這家,現場審問。
他問案很有趣,叫人家把長得標緻的女兒和兒子都叫出來。等人家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都出來了,他掃了一眼又命退下。又叫傳長相標緻的下人來見。
這家主人害怕得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稍後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