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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力,將他生生拖下榻去,喝道:“走!”

“喂?”刁雲掙扎著叫道:“我走了,阿房歸誰守?貝綾帶著小皇子還在這裡呢!”

“自然是一齊帶走了,前幾個月長安亂得不行,又缺糧,如今差不多安穩了,也該全搬過去了。”慕容永一面說一面將蒙塵的盔甲長槍扔到了刁雲身上。

“你自然是指望著和貝綾親熱起來方便!”刁雲一面抱怨著一面穿甲上身。“可安穩麼……”他穿戴整齊,手中握緊了槍,聲音卻一下子凝重了起來:“要是安穩的話,你來找我作什麼?”他回過頭來,目光深沉地盯著慕容永。

慕容永默然,不作任何解釋地道:“走吧!”

他們點清了阿房裡的兵馬時,接貝綾的小車也出來了。慕容永撥開簾子,貝綾抱著慕容瑤,向他微微行禮。慕容瑤已經開始呀呀學語,小小的面龐象是白糖澆出來似的,盪漾起甜絲絲的滋味,讓人恨不能伸出舌尖去觸碰一下。

貝綾比起從前來,愈發靜了,眼睛象兩朵黑色的蓮花在氳氤的湖霧間沉睡,漫出溼潤的青氣。慕容永猶記得追符堅不果後回到阿城的那個夜晚,她在他臂彎間小貓似的瑟瑟發抖,零碎地說起寶錦的樁樁瑣事。然後翻來覆去地問:“你說她走得安心嗎?”慕容永無從置答,只能一次次讓她慘痛地尖叫。次日醒來時,枕邊亂髮中的她就變成了眼前的模樣。

慕容永鬆手,簾子的陰影落下,將貝綾埋入了暗處。他大步踏去翻身上馬,對眼神一直隨在他身上的刁雲道:“出發!”

愈來愈大的嘈雜聲將慕容衝吵醒了,他腦子裡白茫茫的一片,竟什麼都想不起來。

“皇上醒醒!”小六的聲音在他耳邊急促地扇動著,冰涼的氣息貼上他乾裂的唇,一杯久違的清水傾入口中。窗子似被拉開了,三分寒息的風在他的面上捲過,捲去了不知多少日子以來積下的酒意。慕容衝終於睜開眼,撲面而來的,是金流蘇拂掠的墨藍天宇,上面有一顆一顆纖細的冰晶閃動不停。他身邊的女人們慵懶地轉動著嬌軀,發出低低的抱怨,脂息香粉在被褥的抖動間濃郁起來。

慕容衝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上一次看到天空是什麼時侯的事了。他在小六的扶持下勉強站起,揉著散亂的發,有些怔忡地問道:“怎麼外面沒有下雪麼?”他看到小六的眼睛一下子睜得渾圓,結結巴巴地道:“可現在已是二月了!雪化了!”

“是麼?”他也有些發怔,此時外面的吵鬧更響亮了,似是隔著幾重殿宇,可還是清晰可聞。

“皇上!皇上!皇上!”

“我們要回家去,回家去!”

他蹙眉問道:“外面是怎麼回事?”

小六道:“皇上忘了?前幾日下令說要永留長安,分發器物與弟兄們築室開耕,可大家不情願,這時來向皇上求懇了!”

“喔?”慕容衝發力去想,隱約有些印象,似乎是韓延提議的,說是關中宮室城池善備,何必非回關東,不若就讓部下安心落戶為好。他當時喝得有了四五分醉意,便隨口答應了。只想了這一會,他就覺得頭又痛了起來,象有把銀銼子在枕後蹭動一般。他的眼睛轉過一圈,如獲至寶的抓到了一隻酒壺,晃了晃,猶有大半,忙傾入口中。他這才舒坦了些,便有氣力叫道:“將這些人趕走!”聲音裡與其說是極其震怒,不如說是極其不耐煩。

“皇上!”小六卻不出殿,反倒亢聲進言道:“當初皇上召臣下們起兵時,是答應我們回到故鄉的。若是終歸要落戶關中,我們為什麼要打戰,為什麼要死去那麼多的兄弟?”他強忍,可卻還是忍不下哽咽之聲。

“混帳!”酒壺砸在案几個,慕容衝昂起頭,眼中有著虛妄的怒火,道:“要造反嗎?”

小六抹著眼淚跪在地上,道:“其實回不回去,倒也不是那麼要緊。可我看不得皇上現在的樣子,只盼著皇上能幹什麼,振作起來……”突然有馬嘶清厲,一時壓倒了所有的喧譁,小六側耳略聽,突然不知是驚是喜地叫道:“皇上,你聽,連卷霰雲也在進諫呢!”

慕容衝怔住,留心去聽,果然十分的熟悉,好象就卷霰雲戰意熾烈的呼喚。他昂起頭,讓星光從眼中濾過,突然又冷誚地笑起來:“朕要做什麼,還由不得你來教訓吧?”他驀然喝道:“你滾!朕再不要見到你了!”

小六愕然抬頭,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似還想說些什麼。慕容衝的斥聲又向他矇頭蒙腦地蓋過去:“還不快滾!”小六踉踉蹌蹌地跑起來,在檻上絆了一跤,卻又爬起飛奔而去。

慕容衝收聲看著小六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