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蒱,她也要摻進去,卻給趕了出來。都道沒見過女孩玩這個的,連她的保姆也這麼說,她一時發了公主脾氣,趁乳母丫頭不留意就逃走。誰知在山上越走越遠,卻忘了回去的路,又累得很,便忍不住躲著哭起來。
慕容衝聽到這個,從懷裡取出一塊絹帕,給她搵去眼淚,道:“這有什麼,也值得氣,我來陪你玩好了。”寶錦一聽,立即破啼為笑,拍手道:“不準耍賴!”慕容衝滿口答應,抱了她放在鞍前道:“自然不會賴的!我們先回去和你跟前服待的人說一聲,再去尋一具樗蒱,陪你玩一整天。”
寶錦聽了這話,眼珠子機靈靈轉了兩下,大力搖頭道:“不成不成,你一和她們說,她們就不會讓我玩了。不準和別人說,要不然我就去父王那裡告狀,說你用箭射我!”慕容衝見心思被她看了出來,苦笑道:“我自然不說。”寶錦依舊不饒,道:“你要發個誓來!”慕容衝只得發誓道:“若是我和旁人說了,就讓我活不過今日!”寶錦這才滿意,安安穩穩的將頭靠在慕容衝胸前。
慕容衝唯恐顛簸,輕提韁繩,向山下而去,一會走到山腳,慕容衝喚過宋牙,讓他去取一套樗蒱來,再偷偷通報寶錦的乳母一聲——此時她們定然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不多時宋牙取了枰棋,嚮慕容衝大使眼色。慕容衝知道他已辦妥,便在一株大樹後選了塊乾淨的草地,和寶錦各坐一邊,教她諸般玩法。
這樗蒱為戲,是以一枰繪行軍中關、坑、塹等物,再以一隻木杯中裝五木投擲。五木上黑下白,據所投出的黑白數目,方可走馬行卒,彷彿指揮戰事一般。正經的玩法至為繁難,慕容衝就教她一種簡便的,單以投五木定輸贏,分以犢、雉等名目,最高者為盧,仍五木俱黑。
慕容衝在宮中與那些待衛們習武,常與他們一處玩這東西,很是純熟,隨手擲了一把,便得盧。寶錦歡呼一聲,撲下身來,在木杯上左看右看,道:“你好行呀!都說全黑是最難得的,你快教我快點嘛!”抬起頭來,興奮得滿臉通紅。
慕容衝頓時後悔的要命,心裡直叫:“我何苦投出個盧來,這怎麼是教的會?沒料到這丫頭居然還懂點門道,一定是偷看了許多次了!”
可是沒辦法,慕容衝只好在寶錦一聲聲的催促中教她玩法。但這東西確不是一時半會能摸得到門路的,寶錦投了一把又一把,照樣是犢、雉等,總不能成盧。寶錦是驕縱慣了的,那裡耐得住性子,不一會便漸漸焦躁起來。她又擲出去,再看還是黑白相間,不由腮幫子一鼓,對著慕容衝大叫道:“你不肯好好教我!”手中木杯已是扔了出去,黑黑白白的木塊在草間散了一地。
慕容衝如今雖說不比在鄴都的時辰,可符堅一直待他百依百順,也是人捧著他的時辰多,他從人的時辰少,此時不由有點火氣。他極力按捺了,慢慢站起身來道:“你何必焦急?要知道學這個,和學寫字繡花兒一樣,都是要日子長了,方才熟能生巧。我也是玩了好久才會的,你今日頭一次玩這個,能擲出這樣子來,已經很不錯了。”
他說這話時,那不以為然的神色寶錦如何看不出來。她不由慍怒,跳起來,小蠻靴一彎,將那棋枰給遠遠的踢開了。寶錦大叫大嚷,慕容衝只是不理會。宋牙等人見鬧得僵了,忙上去打躬作揖。寶錦叫累了,死死咬著嘴唇,一行眼淚又不聽使喚的淌了下來。
宋牙向著慕容衝連使眼色,慕容衝偷眼看了一下寶錦的神色,又覺得和慕容苓瑤小時侯有兩三分肖似,心上一軟,就想過去陪不是。誰知樹後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寶錦!誰在欺負你了?”
喝聲未絕,便有數名貴介公子轉了出來,身後跟著隨從,牽著駿馬,都飾以玉籠金絡,寶鞍銀鐙。那為首者正是符暉,他身邊的幾個,也都是符氏宗室子弟。慕容衝大大的鬆了口氣,正想著可以將這燙手山芋交出去了,卻見寶錦怔怔的望著他,本來黑白分明的眸子哭得久了,已有些發紅,此時凝定不動,彷彿驚愕傷心之極。慕容衝從未想過一個這般幼小的孩子也會有這樣的目光,知她已經猜中是他不守約定,不由有點內疚。
可他的這點愧意只在下一刻就被打破了,寶錦“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頭鑽到符暉懷裡,手指著慕容衝叫道:“是他,是他欺負我!”符暉面色一煞,斥道:“你這賤僕,怎敢對公主不敬?”
慕容衝心道不妙,忙躬下身道:“我怎敢?是寶……”不等他說出口,寶錦已搶在前面嚷嚷道:“就是他就是他,他還拿箭要射我呢!”慕容衝張口欲辨,面前風聲嘯過,青影疊現,卻是一支長鞭打了過來。
慕容衝忙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