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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原上的兵將早已預備,頓時箭支如驟雨,奇準無比的越過燕軍,落進秦軍陣中,秦軍措不及防,成片倒下。

慕容永等就此脫身而來,高蓋看了看他身邊的人,不由奇怪,問道:“刁雲和段隨呢?”慕容永臉色不豫,道:“段隨在仇班堡下就與皇上失散了,刁雲前日傷在竇衝手裡,經不得一路顛簸,我讓幾個兵帶他先躲起來,此役後再去尋他。”他們說話間,秦軍中爆發出驚懼的叫喊,旗幟紛紛打出疏散止步之意。但這時兩側有河渠,後面還有騎軍不斷湧入,又那裡辦得到?

高蓋一面馳上原去,一面將手上小旗勁揮。玉樹瓊枝間“嗡嗡”作響,數萬支箭應聲而出,綿綿不絕,象是大塊大塊的烏雲,籠在了秦軍之上。這場面不但讓秦軍合不攏嘴,就連慕容衝也一時被鎮攝住了,竟目眩神迷。而此時,原上密生的樹木全都以一個方向倒下,騰起漫天雪粉,白霧迷朦,在半明的陽光下,有如天降異象。

秦軍回過神來,也在往這邊放箭,可是在此情形之下,自然十不中一。秦軍大潰,亂糟糟地奔走成一團,自相踐踏,全不聽將領命令。甲冑刀槍與側倒的馬匹混亂堆疊在一起,象是突然生出一隻大手,將這些東西隨心所欲捏成一團。可惜弩箭的攻勢只持續了片刻,便稀鬆下來,一些精悍的秦軍在剎那的空隙中已經脫身逃出箭程之外。慕容衝恨聲道:“可惜!”原來燕軍中弩弓不多,只有不到五百具。想要趁秦軍未反應過來之前給予迎頭痛擊,就不得不完數用上,無***流換箭,不能持久。

“秦軍已亂,臣要出戰了,”高蓋道:“皇上連日與敵軍交手,已經辛苦之極,就請坐高而觀,督臣等取符氏人頭,奉於駕前。”慕容衝搖頭道:“你明知我不肯的。”高蓋笑了一下,道:“那就請皇上略休息。秦軍力乏之時再下陣作戰吧!”慕容衝也是真的疲倦了,於是點頭。再看慕容永,早已經鑽進了高蓋為他們準備的帳篷裡,想是大口喝酒吃肉去也。慕容衝怎麼也不能如他那般輕鬆,於是只讓人牽卷霰雲去喂料,另取了酒食來,邊果腹邊俯視戰況。弩箭又射了起來,投入許多不及退走的秦軍中,慘嚎聲伴著明顯亂起來的陣形,一波波傳上原來。

而這時原上樹木已經倒盡。摞整齊的樹木間,空出一條條兩三丈筆直的馳道,早已掃淨積雪,二萬多燕騎分三路,由高蓋自領,衝秦軍後陣,切去了他們的退路。兩軍擁擠成一團,不時有步騎被擠入涇水之中,河雖上凍,可冰結得並不厚。騎踏冰上,冰面大片陷下,失控的秦軍沉入了刺骨泌寒的水中。人馬的掙扎,將片刻前還是平平整整的河渠,擾得有如沸湯一般。慕容沖默默飲酒,樹木倒盡,空中箭息,眼前地勢平闊如枰,兩水縱橫其間,似經緯交織,原下四萬餘騎的血戰隔遠看去,也不過一場遊戲。

戰了一個多時辰,秦燕兩軍糾纏極緊,秦軍始終未能衝破高蓋的攔截。不少秦軍棄馬丟甲,往白渠散去,就連符堅的大纛也往那邊移去。白渠引水口泥沙淤滯,勉強可以涉渡,若是秦軍意圖逃走,這當是唯一的出路了。可就在少許秦軍投身進入渠之時,渠對岸有成列的皮盾如波浪般次第豎起,頓時象雪地上憑空生出一列矮牆。“韓”字旗在牆後高揮,又傾刻間被漫天的箭雨遮去了。

逃在最前頭的秦軍幾乎每人身上都中了三至四枝箭,象紙屑被風吹過,紛紛揚揚落在冰水間雜中。後面的秦軍未明形勢,收不住腳還在往前湧動,屍骸一層層鋪上,不多時,那河渠中的屍身竟不再沉,原來已將渠水堵塞住了。渠面上濃重之極的紅色,象一大塊染料,佔據了兩三里的渠面。散逃的秦軍先是愣了,然後發出非人的慘叫,返身迴轉,他們這一衝不打緊,卻將緊圍在符堅大纛周圍的約有五千人的堅陣給衝得有些散動,並暴露在了韓延軍面前。韓延軍中起了一陣騷動,本來齊整如牆的盾陣突然出現了一個破口,有數千騎向著渠這邊跑過來。

慕容衝見狀一驚,酒囊離開了口,酒液濺潑出來,他氣得發抖,似乎想將皮囊往地上擲去,好容易才忍住了,哆嗦著罵道:“韓延在幹什麼?”這分明是自亂陣腳!

果然,方才散亂的秦軍馬上回聚來,只一瞬間,就將貿然出擊的韓延軍中騎兵給吞噬,並有渡河之勢。

“皇上請上馬!”不知何時,慕容永牽著卷霰雲過來了,神色鄭重,顯然也看出了此時的局面。慕容衝看了看卷霰雲,只片刻休息,它已是精神抖擻,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中,滿是渴求之意。他將酒囊裡的餘液盡數倒入卷霰雲的口中,然後翻身上蹬,喝道:“舉纛!”言罷一抹唇頰上的殘酒,葡萄美酒染得他面色醺紅,有如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