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口時,顯然有些傍徨,將領勒了騎,裡面馳出數名探子,在雪地上尋蹤覓跡了一番。那些探子紛紛回報,將領側耳聽了些時,往山邊踱了數步,眼光就向丘上掃來。這時離得近了,那人向著山上瞥了一眼。慕容衝有些吃驚,這一眼竟是對著正對著他而來,彷彿看出了他的藏身之地似的。
果然那秦將揮手,秦軍迅速聚成整齊的方陣,紋絲不亂地從山腿下退去。慕容衝一怔神就想到是那裡漏了餡,方才山下雪地上固然被踩得稀爛,可是上山的岔口,倒底是留下些微足印來。他一時失悔,覺得適才正該當機立斷,此時若是追下去,以步卒敵驍騎,定是有負無勝。秦軍退去得極快,原先計劃全盤落空,可刁雲卻不知曉,定然依舊是在從鎮後繞過來的路上。他馬上喚來小六,教他帶幾個人,披了白衣,從鎮前穿過去,只盼能在來路上堵住刁雲,可他也自知多半是來不及了。
小六應聲而去,他們行動得十分小心,藉著不時出現的雪堆或躍或伏,即便在慕容衝眼裡,也如同與這雪天渾成一體。秦軍比他還要遠,想來是不能發覺他們了。就在他們下山不過十多丈時,小六猛竄了起來。這一動真是突厄非常,雖說他旋又伏下,但秦軍若向這邊瞟上一眼,定然就暴露了。慕容衝一時著惱,再細看更驚疑不定,小六他們居然轉了方向,往山上回來了。而且,好象還多了一個人。
慕容衝命所有的弓手全都上箭,對準了上山之道,他自已也握緊了劍。這一行人迴轉山上時,小六向弓手們打了個手勢,他帶來的人將風帽略掀了掀,就有壓低了的歡呼傳入慕容衝耳中。慕容衝在雪上一撐,長身而起,卻見弓手們不等他發令就已讓開。那戴風帽的三步並作兩步,已是竄將上來。
“皇上!”那人在雪壘上一按,身子飛旋而起,跳到了慕容衝身前。慕容衝的近衛們一見這人跳脫的身法,都含笑松馳了手上的弓。這人將帽子扯了下來,卻是慕容永了。他一把抓住了慕容衝,左右瞅了又瞅。慕容衝開啟他,急問道:“你小子怎麼來了?”慕容永卻不答,誇張的撫著胸口,前仰後俯,“呼哧呼哧”了好一會,方才滿意地道:“幸虧沒少了根毫毛,若不然,臣這項上人頭可不保了。”
慕容衝不解的瞧著他,他就再認真的補充道:“尚書令聽到秦軍異動,讓臣火速來援,道若是皇上少了根毫毛,令我提頭去見。”正當危急之時,這小子還如此饒舌,慕容衝想笑又想罵,問道:“高蓋現在那裡?”
慕容永這方正容,述起緣由。原來高蓋早就認定姚萇心思叵測,覺得等他先行發難未免憋氣。正慕容永要去新平韓延那裡,經過他駐地,他覺得若是打掉姚萇,韓延自不會有什麼異動,於是作主讓慕容永去追躡姚萇蹤跡。慕容永在中回道上四出尋覓,發覺姚萇果然沒有去安定,就馬上飛騎報與高蓋。高蓋得訊,立即起兵前往,與姚萇交鋒一次,小挫其師。姚萇明知所謀不遂,於是故示親善,告知他們符堅或可能出城尋戰。高蓋大驚,當即棄了姚萇,傳柬邀韓延,一同東返。高蓋唯恐有失,讓慕容永先來接應。慕容永攜來五千精騎此時正藏匿於鎮上,眼下高蓋與韓延距此應還有四十里開外,不過一日路程。
慕容衝聽了,心中方在默默算計,喊殺之聲己是驚心入耳。慕容衝往山下一看,退卻中的秦軍向北側衝襲而去,數千騎從那裡冒了出來,自是刁雲所部了,兩軍陣腳都有些鬆散,看起來俱是猝不及防。
“小六!”慕容衝想起讓小六去通知刁雲之事,厲喝一聲,小六忙跑過來,嚮慕容衝稟道:“方才在鎮口上遇見了右將軍,他讓我不必去驚擾刁將軍,就跟我上來了。”慕容永在敗符暉取灞上一戰中立下大功,因此慕容衝即位後,便升了他作右將軍,獨當一面。
慕容永一拍腰上刀鞘,笑道:“請皇上下令,由臣與刁雲合擊!”此時勝負之數已然互易。雖說山上箭陣的無用,但有了暗藏於鎮上的五千騎伏兵,勝算比先前的謀劃更大。慕容衝正要點頭,在丘頂樹上的警哨打下一個手勢,他看出來那是說明東南方向有秦軍後援上來了,不過不多,只四五千騎。慕容衝不由皺眉略加思忖,慕容永見刁雲一軍連連後退,顯然落在下風,不由著急道:“皇上,機不可失!”
“不,”慕容衝這時已拿定了主意,斷然道:“你先不動,朕下去救援刁雲,侍我二人潰散後,你接應我們逃走……”慕容永聽到這裡已知其意,道:“是,那我們要引秦軍到那裡決戰?”慕容衝手中折了一根枯枝,在雪上划起來。慕容永認得他劃的是附近河渠圖。先是涇水,然後引出一渠,大約是白渠。白渠引涇水向東,至下卦注於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