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安看見了,就有幾分瞭然。
只怕今天打發人打發的也不是那麼容易。
“我是去芳草榭那邊才攔住的她,你是沒見到,整個人都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不過我瞧著面色卻好,就是走不動道,一路要人抬著春攆到我這屋子門口,再讓婆子揹著到了位子上。說起來,她都這樣了,我也不明白她還折騰著鬧什麼。”太夫人唇角邊上就滿是苦笑。
李建安眼神隱晦,沒有說話,心裡卻有底。
太夫人又道:“我請她喝茶,她就開門見山跟我說今日過來一個是要看看你媳婦,一個是要看看武哥兒。我想著我在這兒,也不怕她跟武哥兒說什麼,結果武哥兒一進來,她就撲了過去,差點摔在地上,還是姚媽媽眼明手快扶住了她。當著我的面,她就問武哥兒吃的好不好,用的好不好,這些日子家裡有沒有人給他氣受!”太夫人一臉憤憤然中就帶著幾分無奈。“她要是像以往那樣,跟我拐彎抹角的繞圈子,我也好打發一些,可她偏偏這般直來直去的說話,她又是病重的人,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在旁邊看著,半個字都插不上去,還是她身邊的姚媽媽機警,跟我說她這幾日病勢沉重,又惦記著武哥兒,說話就有些急躁。我也只能順著應了下來,就當她是真的病糊塗。”
李建安陰著臉端茶也不喝,沉默了半晌,忽然問道:“武哥兒說什麼沒有?”
太夫人愕然,馬上醒晤過來李建安的意思,正色道:“你可別怪到武哥兒頭上,他才多大的孩子,懂些什麼。本來這孩子也是心性純良,我今天看著他,可沒有半個字順著他外祖母說話的,還有一個勁說母親對他好得很,讓大太太放心。”
武哥兒從小被陳純芳捧在手心上養大,周圍的人也都慣著捧著,從來就是有什麼說什麼。
這今日自己冷眼看著他,分明就是沒有喜色的樣子,卻偏偏還晨昏定省過去梅香院請安,問純歌小妹妹什麼時候出來。
只說是小妹妹,從來沒有說過是小弟弟。
純歌不以為然,自己可清楚的很。
就算是竭力掩飾,終歸還是一個孩子,眼神裡的怨憎如何能徹底掩飾的住。
可以前的武哥兒要是不喜歡,就會直接說,驕縱中尚且帶著幾分天真。
沒想到現下這孩子,也喜歡違背心意說話了。
對著長輩都這樣用心機,將來又會如何!
想著這些,李建安心裡就冷冰冰的一片失望,把手裡茶盅放到邊上,悶悶道:“娘,武哥兒這孩子,只怕心大了。”
太夫人一哽,轉眼就明白了李建安的意思,目中含了淚。
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李建安怔怔出了會神道:“娘,當年我繼承爵位的時候,也不過只有十五歲,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也只有十三歲。算起來,武哥兒今年就是十一,實在是不小了。只是以前咱們看著他愛玩愛鬧的性子,還總纏著乳母抱,就以為他還是小孩。確實是疏忽。”
那句疏忽像是從齒縫中蹦出來的一樣。
太夫人每次聽到李建安這種調子說話,就知道他必然是又做了什麼決定,而且沒人能勸得了。
“你要做什麼,我也管不了,不過我勸你一句,老三,你終歸要想著他是你的兒子,也要想著這孩子原來的性子,他變成這樣,實在是陳家那邊不省心,再有他娘留下的人天天在他耳朵邊上挑唆,實在也怨不得他!”
這一番話,李建安聽進去了一半。
有些事情,是別人能左右的。
不過路卻是自己走出來的。
自己也不是沒有管過武哥兒,不過這孩子,從小就被陳純芳教養的性子左性,求而不得東西,寧可毀去都不會讓人留下來。
看著一派天真爛漫,其實內裡早已經生了倔強偏執的根。
早些年本來以為讓武哥兒勤學苦練武掛,再譴些詩書就能糾正過來,現在看來,不下大力氣,是不行了。
畢竟是嫡長子,也不知道純歌這一胎是哥兒還是姐兒。
李建安心裡過了過,也沒有跟太夫人再說這個事情。
太夫人也明白這些事清白己管不了,就又跟李建安說起了大太太的事情。
“我看她這樣子,在我面前都拿話堵我的嘴,定然就是有恃無恐的。說起來,她現在這副樣子,就算是陳大人也不好多管,萬一吵起來,說不定也就是一口氣的事情。連大奶奶他們兩口子是晚輩,就更不能攔著幾回了。我總不能天天盯著她,我的意思,是不是送純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