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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姿式坐在這裡,就是在那個漫漫的清冷長夜,他第一次見到了狄霖。

那一見之下的驚心,彷彿是在不經意之間觸動了久已無波的心湖,從此以後,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個身影,一顆心也為了那個人而起伏波動。

他原以為,夢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卻又怎麼會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夢的結束,同時又是另一個夢的開始。

君宇珩突然起身下床,拂開重重的絲幔走了出來,快步地走到案桌邊,拉開暗屜從中取出了那捲畫軸,這已是他的那段過往之中留下的唯一一件物品,其餘的都已隨著逝去的時光還有遺忘的記憶被湮滅,再也無跡可尋了。

手中握著畫軸,不知為什麼卻沒有開啟,只是定定地站在那裡。忽然間,往昔那些記憶的殘片又在不經意之間如亂羽般在腦海中飛舞,慢慢地連綴、拼接在了一起,雖然蒼白褪色而且並不完整,但是如果閉上眼睛,那一幕一幕的情景自眼前流過,彷彿重新經歷了一遍似的,歷歷在目。

那是年少的自己與同樣年少的沈靜,相遇、相知、相戀……年少的夢想,純真的情感,那時候只是單純地以為倆個人可以相攜一生。

那樣的簡單安寧是現在的君宇珩無法想象的,而那樣的自己也是現在的君宇珩所不熟悉的。那般的年少輕狂而不識愁滋味,簡單純真卻又情真似火。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那個時候的自己才會因為深愛之人的逝去而那樣的悲傷欲絕、痛不欲生,就是因為太痛了,所以最終才會選擇了忘卻一切吧。

只是這些都是現在的他所沒有的,因為當他這樣一路走過來,走至今天這個位置的時候,曾經的年少純真,還有情真似火,這些東西都早已經被無情地拋諸在了身後,取而代之的則是心機深沉、謀劃算計與懷疑戒備。

一陣淡淡的,似乎是悲哀的感覺從君宇珩的心中湧起,又在轉瞬間消逝無蹤,因為他很清楚,有些東西一旦逝去了,就是再也挽回不來的了。

君宇珩伸手去輕輕地摩挲著那畫卷,又輕輕地展開,在琉璃燈明亮的光暈之下,那個擁有絕代風華的白衣少年又慢慢地展現在了眼前,既熟悉卻又陌生。

那揚起的雙眉,似乎應該更加的飛揚秀挺一些,就象是直衝雲霄的蒼鷹的翅膀,而不是如同這般的清秀,還帶著些許的柔弱。

那雙眼角微揚的眼眸,在燦若星河的璀璨光芒之中還應該再多一些驕傲,那種驕傲是天生的,與眾不同的,不可磨折的,令人一見就會被深深折服、無法移開視線的。

還有那臨風而立的修長身姿也不該是這樣秀逸纖弱的,而是應該如同青松般挺拔、翠竹般堅韌,深蘊著不可忽視的力量。

當那個人在盡情釋放著自己的傲然與不羈的時候,那飛揚而起的風華還有炫麗奪目的光芒,應該是燦爛有如驕陽一般的,那樣的耀眼,又是那樣的吸引人。自己也就是這樣被深深吸引著而無法自拔的,明知會灼痛雙眼,卻還是無法移開視線。

君宇珩在一怔之後卻是猛地省了起來,原來自己下意識地,正在以狄霖的形貌來對比著這幅畫卷之中的少年。

往昔的記憶全部凝成了這一幅泛舊的畫卷,而自己在看著的時候,心心念念想著的,卻是狄霖,全是狄霖,只是狄霖!

自從病發後逐漸恢復過去的記憶以來,君宇珩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審視著自己的內心。

不可否認,當突然得知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傾心深愛的戀人,而自己在戀人死後則失去了所有與之相關的記憶,這樣突如其來的認知,縱然是一向沉靜淡定如他,亦不可說是不震驚、不迷惘的。

他也曾想過無數次,每思及一次,便會心亂如麻。

狄霖對於自己來說,真的只是因為面貌相似?真的只是一個過去記憶的殘影,或者是死去戀人的替身嗎?

如果說第一次的相遇、第一次的相擁,是因為狄霖的面貌與自己潛意識之中的記憶相似,所以才會深深地吸引了自己,對狄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那麼,後來的相擁以及離別時的思念又是怎麼回事?他平生從未有過那般的感覺,那種思念彷彿是無處不在的、極細極韌的絲兒,無時不刻地緊緊纏著他的心,才一放下,驀然間卻又上了心頭。

再後來,當乍聞狄霖身陷險境之時,自己心中唯一所想的便是不顧一切去救他回來。那一次,他拋下了朝政權柄,拋下了那些他曾經以為重於一切的東西,甚至沒有考慮自身的安危,就這樣孤身直入大漠王庭。重逢的那一刻,他就象是得回了失落已久的珍寶,心中曾經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