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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團糾結難纏的亂麻。

在那樣多的痛苦迷惘中掙扎浮沉之後,他本以為自己的心應該早已經徹底地死去,他也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將那一切都徹底地拋記。

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那樣的一切,無論是愛是痛還是恨,都早已在心底裡刻下不可磨滅的深深印記,又如何能夠刻意地將之忘懷?就算是從心裡面將它生生地剜去,也必然會留下一個比原來更大的空洞,又該用什麼才能夠填滿它?

“師兄,你怎麼了?發現什麼了?”蘇悅清清柔柔的嗓音在旁邊響起,聲音裡帶著一些擔心,烏溜溜的大眼睛也不由隨著狄霖的視線四下張望著。

這個聲音頓時將狄霖從神思恍惚之中拉了回來,他轉向氣喘著向著自己飛跑過來的蘇悅,他並不知道自己那一向明亮平靜的眼眸,此刻卻是有如月夜下一泓泛著微瀾的清波,其中那種紛亂、迷離還有幾分近乎絕望的神色,讓蘇悅微仰的臉上現出了更多的擔憂與疑問。

“沒有,”狄霖竭力讓自己很快平靜了下來,輕輕地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

儘管蘇悅心中的疑團絲毫未解,但他卻還是極懂事地不再追問下去,而是輕輕地哦了一聲,然後靜立於側,看著狄霖緩步走上前去,從革囊之中將香燭、紙錢、供品一一取出置於墓碑之前,焚香跪拜。

四、咫尺成天涯

四、咫尺成天涯

就在距離此地大約半里的另一處山坡之上,則是一片甚為茂密的矮針葉林,而在密林的深處,凝立著一人一騎。

那匹馬毛色漆黑順滑,高大而且神駿,立在那裡猶如精鋼鐵鑄一般,既不隨意亂動,更不發出嘶鳴。

馬上之人也是一身黑衣,端坐於馬上一動不動,寬長如同夜色一般的純黑色鬥蓬將此人的整個身形都遮掩在了其中,甚至連頭上亦是戴著一頂寬邊紗帽,長長的黑紗垂順而下,隨風如同水波般微微流動。

儘管此人端坐馬上一動未動,連其形貌也無法窺見絲毫,但周身卻自有一種淵停嶽屹、彷彿是天生王者的奪人氣勢。

這裡的地勢略高一些,但是距離太遠,所以當狄霖出現的時候,在這個地方也只能夠看到一個無法辨清面目的模糊身形。

而狄霖的出現令馬上的黑衣人全身頓時一僵,黑色的寬袖下微露出了一隻手,素白如蓮瓣,柔滑似玉瓷。那纖長柔滑的手,突然緊緊地握住了韁繩,握得那樣緊,以至於素白的手背上都現出了細細的青筋。

下一刻,黑衣人抬起手,極為優雅地掀起了自己面前的黑紗,一時間彷彿是輕風吹拂,雲開霧散,明月初照,清輝漫天。在那黑紗之下是一張猶如精美玉瓷般晶瑩剔透的絕美臉龐,那雙淡定清冷有如月下寒泉的眼眸之中儘管有著難以掩飾的淡淡倦意,但卻給這張臉容平添了幾分有如白雲般悠遠,淡然於世外的意境。

普天之下,縱然也有人如君宇珩一般有著精緻絕倫的五官,但有誰又能如他一般有著這樣獨一無二的絕世風姿?

君宇珩的雙眼一瞬不瞬地遙遙望著騎馬馳來的狄霖,雖然隔得太遠,根本無法看清楚狄霖的臉容,但是那熟悉的舉止、神態,彷彿都早已經那樣清晰地深深刻於心底,又何需用眼睛去看?

狄霖似乎又是清減了許多,那修長挺直帶著幾分傲然的身影看在眼中,顯得有種說不出的蕭索。而在那平靜如往昔的面容之下,卻是彷彿有如冰封之下的暗流亂生。

君宇珩突然間驚覺,在與狄霖相識的一年當中,狄霖好象總是在不斷地心碎神傷、黯然消瘦,而令他如此的人,正是自己。

一種說不出也辨不清的異樣感覺狠狠地撞擊在了君宇珩的心上,令他猛地一震,然後轉瞬間又溢滿在了整個胸臆之間。

倆人之間的距離,若是縱馬賓士,或許連一眨眼的工夫也不需要。

明明自己日夜思之念之的人就近在眼前,似乎伸手便可觸及,但他卻是連一步也不能上前,那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令他整個人如在烈火中受著煎熬。

忽然看到狄霖抬頭四望,君宇珩的心亦不由得隨之猛地一跳。他明明知道這麼遠的距離之下,而且自己又隱身在密林之中,狄霖絕不可能看到自己,但是怦然而動的心卻是毫無理智地期盼著,希望狄霖的視線能夠與自己的交匯、膠著在一處,旋即,卻又因為狄霖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掠過而感到失落、悵然若失。

從皇都一路疾行數日、連日不休地趕到此地,又從天明枯等直到現在,他為的,只不過就是站在這裡,遠遠地望上狄霖一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