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死人一般的蒼白,終於忍不住從喉中發出了一聲極低的、極其壓抑的呻吟。
狄霖連忙伸臂攬住君宇珩完全無力而癱軟下去的身體,運轉真氣為他推宮過穴,片刻之後,疼痛才略有緩解,而君宇珩已是一身大汗淋漓,微微地閉著眼,狀似虛脫。
狄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抱起君宇珩正要離開之際,卻忽然聽到一聲極低的風聲,此聲一入耳,狄霖便知,這並非夜鳥飛過時翅膀所帶起的風聲,而是夜行人飛掠而過的聲響。
他心中不禁一凜,連忙閃身隱在窗邊向外看去,正看到一條黑影自高大樹影中有如旗花火箭般沖天而起。
一看便知此人輕功極高,但此舉無異於是暴露了自身之所在,實為夜行人之大忌,狄霖正在暗自思忖著,卻又隨即發現,在那片香樟林的密處竟還暗伏隱匿著數人,此刻被那黑影引發,頓時有數條人影飛掠而出,向著那黑影逼近了過去。
而那黑影直如大鳥一般盤旋飛掠而下,突然雙手連揚,數道銀光電射而出。
猝不及防之下,那些人中已有幾人慘哼倒地,其餘的人則緊追著那轉身沒入夜色的黑影而去。
那黑影在將要沒入無邊夜色之際,似乎驀地向著狄霖這邊遙遙一望,疏淡的星光之下,那臉上的金屬面具發著暗黑的鈍光。
七、心有重重疑
七、心有重重疑
狄霖抱著君宇珩,小心地避過巡夜的莊丁,一路疾行,很快地便回到了“絳雪軒”。
“既是這樣,那我就告辭了。春夜寒峭,還請兩位早些安歇吧。”
聽到內院之中傳出了無意那低沉、柔和還略帶些沙啞的嗓音,狄霖迅快地一個急掠,無聲地隱入了復廊外的那一大片梅樹陰影之中。在發現那小院外的香樟林中設有暗伏之際,他就已確定這是一個誘敵之計,果不其然,那邊剛一事發,這邊就來藉故查探了。
“請回復你家主人,就說多謝他的關心抬愛。”此刻走至門邊送客的,正是由那風組之人假扮而成的狄霖。遠遠地望過去,在暗晦不明的夜色與微黃躍動的燈光之下,不僅面貌身形,甚至連聲音、神態都與狄霖極為酷肖。
就聽到無意應了一聲,帶著幾個人從內院中走了出來,剛走上那暗香浮動的復廊,迎面又有一人匆匆而來,附耳低聲回稟了幾句,無意聽了,腳下不覺略是一頓,朦朧月光下就只見那張極是漂亮的臉上也不知是種什麼樣的表情,忽然咬了咬唇,隨即帶了人快步地離去。
眼看著那抹在暗夜中亦如烈火飛揚的紅衣漸漸地遠去了,狄霖這才抱著君宇珩自藏身處出來,身形極快地一閃,進了內院。
他先是伸指在窗上輕彈了三下,然後推窗一躍而入,屋裡的兩人聽到訊號已是迎了上前,待看清楚狄霖懷中抱著的君宇珩時,倆人不禁同時低聲驚問:“主上?主上這是怎麼了?”
之前行至半路時,狄霖就感覺到自己的臂彎之中忽然一沉,知道是君宇珩因為痛極而昏厥了過去,也無從得知情況如何,只能心急如焚地一路疾趕回來,此刻又哪顧得上答話,抱著君宇珩快步直入臥房,然後極是小心地將他輕放在了床上。
也不需狄霖發話,那倆人連忙將桌上的燈盞移至了床前。
眼前燈光陡地一盛,在這明亮的燈光之下,只見君宇珩長眉深鎖,雙目緊闔,那張褪盡血色的臉容看上去竟是如此的觸目驚心,蒼白之中還隱隱浮動著一種灰敗的青色,令人心悸不已。呼吸顯得急促而艱難,脈搏更是紊亂異常,整個人明明已失去知覺陷入深度昏迷之中,但身體卻還不時地因為疼痛而微微抽搐著。
“請兩位為我們護法。”狄霖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底翻湧而起的痛惜與不捨,對著那倆人簡短的下令。
那倆人沒有絲毫遲疑,立刻沉聲應道,“是。”
狄霖將君宇珩輕扶著坐起,自己則坐到他的身後,伸掌運功抵住他的後心神道穴,緩緩將自身真氣輸入。真氣凝成一線,自督脈慢慢上行,流轉經過全身各大經絡要穴,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功行一個周天,這才又緩緩收掌。
再看君宇珩,已是逼出了一身大汗,雖然臉色還是不好看,蒼白而萎頓,但身體已不再是抽搐繃緊,呼吸也似是平緩了許多。
直到這時,狄霖方才放下了一直高懸揪緊的心,又扶著君宇珩讓他慢慢地躺下,然後對緊張守在一旁的兩個人緩聲說道,“好了,應該無妨了。”
那倆人聞言,看得出神情間頓時放鬆了一些,一齊躬身謝過,又道:“請問狄公子還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