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華衣,束著嵌金紫玉帶,外罩淡紫色的薄紗衣,長袍曳地,寬袖臨風,雖然衣飾更為華貴繁複,但在眼前這神仙般的境地之中看來,卻平添了幾分古之君子的清雅之姿。
狄霖踏前一步,朗聲而言,“怎麼敢有勞少莊主親自相迎?”
“林兄這樣說,倒教小弟不禁汗顏。”楊晉之鳳目含笑,眼角微微上揚,眼波有如春水微漾,“只怕禮數不周,還望兩位見諒。”
說話間他又轉向了君宇珩,正要寒喧見禮,卻是不覺一怔。
君宇珩當然還是那張平淡無奇的臉容,然而此時不知為何卻是流轉著某種說不出的淡淡光華,使得這樣一張平凡的臉容竟是突然充滿了無法形容的吸引力,令人簡直無法移開視線。不由得再細細看去時,卻又赫然發現他那一向淡色的唇瓣此時竟是紅潤微腫的,衣領間未掩住的頸上還隱約有一星半點若有若無的淡紅痕跡,教人忍不住要遐想翩躚。
君宇珩立刻便發覺楊晉之望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只覺得楊晉之投過來的視線向著自己的臉上一瞥,然後又在自己的頸間凝滯了一下,眼中頓時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驚訝與不信。他這才猛然省起,想來是剛才的那一番忘情纏綿,身上竟留下了痕跡卻還不知。
將此等私事宣於人前,君宇珩縱然再是淡定,心中亦是不由得泛起一陣微惱,不覺轉目向著狄霖看了一眼。
只是在這般朦朧的夜色之中,在這滿天星光月輝以及周圍琉璃燈盞的柔光輝映之下,他的微怒薄嗔竟是有著說不出的別樣風情,似水眼波一動猶如星漢流轉,狄霖與他的目光相接,心中不覺又是一陣恍惚。這般的情景落在別人的眼中,竟象是眉目傳情而更多過於惱怒生氣。
而就在這一瞬間,君宇珩卻是敏銳地捕捉到了楊晉之眼神的變化,似乎是淡淡的失落,又似乎還有某些極為微妙而又複雜的情緒,一時之間卻也無法辨清。但是這些都只是一閃而逝,快得就象是根本沒有出現過似的,很快地就被楊晉之完美地掩飾在了他那溫文有禮、溫若春水的微笑之下。
而那個依舊一身鮮豔紅衣、緊緊隨侍在楊晉之身側的少年無意,一雙靈動嫵媚的茶褐色美目卻是不住地在君宇珩與狄霖倆人之間打著轉兒,又象是有些好奇,又象是有些驚異。
“請,快請進,小弟略備了薄酒,為兩位接風洗塵!”微笑如常的楊晉之語聲清朗,緩緩地領著倆人踏入了“雲齊閣”。
走入“雲齊閣”之後,方才知道何為人間仙境,眼前的景象也只有在最綺麗的夢中才會出現。
彎成完美弧形的高高穹頂之上,懸掛著數十盞紫色水晶琉璃燈,以及鑲嵌著數不清的紫色晶石,彷彿只需微一仰頭就可以看到最燦爛最美麗的晴朗星空。而地面上鋪的則是純白的玉石,光可鑑人,只是細看時,卻又會發現這玉石並非是純白的,裡面竟還隱隱地透出來點點的瑰麗金光。
今晚的洗塵酒宴豪華而盛美,排場之宏大,場面之華麗,器皿之精美,菜餚之豐盛……又豈能一一細數?
但聽那一曲霓裳羽衣舞既終,悠揚的曲聲如遊絲般漸漸消散在空中,而在庭前翩飛如羽的舞姬們靜靜傾伏在地,七色的霓裳舞衣鋪滿了一地,猶如一場盛世的花落,悽美而絕豔。
楊晉之揮揮手,一眾舞姬斂袖退了下去。
“小弟有一事要先行告罪。”楊晉之舉起了手中的白玉夜光杯,“三日後就是老父的壽辰,這幾日小弟怕是分身乏術,不能時時陪伴兩位了。”
“這個無妨,少莊主當然還是忙正事要緊。”狄霖亦舉杯。
“那就讓無意多陪陪兩位吧。”楊晉之溫和地一笑,他身邊的無意低頭說了聲是。
“既然來到了貴莊,就沒有不拜見莊主的道理,不知我們何時可以得見令尊大人呢?”君宇珩抬眸望去,緩緩地問道。
“宇先生客氣了。”楊晉之溫文爾雅地笑著,“只是父親大人年事已高,而且身體也一直不好,早在幾年前就不見外客了,不如到壽辰那天小弟再替兩位引見吧。”
“也好。”君宇珩並不堅持,點點頭。
三人又談笑了一陣,不覺夜色已是深濃如墨,人亦有了淡淡倦意。
楊晉之最是善察人意,當下朗朗一笑,說道:“小弟本來還想效仿古人斗酒十千,留兩位共做那長夜之飲。只是連日旅途奔波,不宜過於勞累。反正來日方長,這長夜之飲就暫且留至日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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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君宇珩與狄霖送出“雲齊閣”之後,楊晉之緩緩轉身,步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