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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靜了下來,極靜無聲,可是卻又偏偏給人一種彷彿有什麼說不出的東西在那昏暗之中蟄伏著的奇怪感覺。

楊晉之一動不動地立在門邊,在這樣的一片昏黑之中,根本無從得知他臉上究竟有著什麼樣的表情。

過了許久,已經適應了眼前昏暗的楊晉之徑直地走到了窗邊,伸手“唰”地一聲拉起了垂簾。

厚厚的垂簾一經拉起,屋外清晨的初升陽光頓時從雕著西蕃蓮纏枝花形、罩著碧茜窗紗的窗隔之間投照了進來,映得一室分外透亮。前後之間極為強烈的反差,讓人不禁有種錯覺,似乎這屋裡原有的陰鬱與森寒立時退縮隱藏到了陽光照不到的角落之中。

而在室外明亮光線的照射之下,可以看到滿屋的器具均為海底沉香木所制,散發著幽幽的香氣,極是名貴豪華。屋正中安置著一張象牙彩雕拔步床,秋香色繡滿彩蓮祥雲的錦帳分開兩邊掛在象牙玉鉤上,裡面平鋪著整齊的錦褥,象是沒有人睡過。在屋角立著一隻蟠龍三足黃金鼎,裡面焚著上好的龍涎香,淡煙奇香繚繞一室。

楊晉之略站了站,緩緩邁步向著床邊走了過去。

卻原來在床邊的一張沉香木製的太師椅上,還端端正正地坐著一個人,這個人全身上下一動不動地,若非仔細去看時,可以發現他的胸膛還在輕微上下起伏著,簡直就象是個已經死去多年的死人,在這個屋中幾乎就沒有絲毫的存在感。

走近了再細看此人,只覺得形容灰白枯槁,似乎長期不見天日,乾癟收縮的面板緊皺著,令人無法辨清他的年齡。一雙眼睛雖然睜著,但卻是呆滯無光的,一直茫然地望著前方的某一處而沒有任何的焦距與神情,彷彿有什麼早已將他全部的精血氣神都吸乾了。

但他的穿戴卻是極盡華貴雍容之能事,那一頭花白的頭髮被整整齊齊地梳起,戴著一頂滿鑲碧玉的黃金冠,身上穿著件質料名貴、剪裁合體的深紅色金線繡團龍錦服,那雙平平地放在太師椅扶手上的手,雖然乾瘦有如枯骨,雙手的拇指上卻是各戴了一枚寶光流溢的碧玉扳指。只不過這樣鮮豔、華貴的衣飾卻更是襯出他整個人蒼白僵硬有如活死人。

楊晉之緩步走上前去,極是恭敬地一禮,輕聲地道:“父親,晉之給您請安了。”

原來這坐於椅中一動不動、形容萎頓痴呆的枯瘦老人竟然就是碧涵山莊的第二代主人楊景天,然而看他此時的這般模樣,又哪裡找得出一絲當年被稱為“美玉公子”的風神如玉以及奪人風采?

“昨夜有些起風了,不知父親睡得可還好?還有,今天的藥無憂可曾服侍您吃了?”儘管老人既沒有回答也沒有動彈,甚至連投向前方某處的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楊晉之仍然極具耐心地細細詢問著。

他一邊溫言說著,一邊走過去取來一方厚毯,輕輕地蓋在了楊景天的雙膝上,又極是細心妥貼地將厚毯兩邊掖好。縱是隔著幾層的衣物也還是能看得出老人的雙腿已是廢了,顯出乾癟萎縮、病骨支離的模樣。

“父親應該不會忘記吧?今天可是父親六十大壽的好日子。”楊晉之的唇邊微微帶起一絲笑意,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雙溫潤如泉水的鳳目之中卻似乎有著笑意無法到達的冷凝,“父親的一些老朋友想必都會來吧。”

老人還是一動未動、神情茫然地望著前方,就象是什麼也沒有聽見似的。

“父親雖然有病在身,但是今夜的如此盛會,父親若是不能親臨的話,想必會是一件憾事。因為……”說到這裡,略是一頓之後,楊晉之有如泉水般錚琮清泠的聲音變得更為低緩,似是大有深意,“因為今夜之後,碧涵山莊將不再僅僅是天下第一莊!”

老人終於艱難地轉過了目光,慢慢地望向了面前的楊晉之。

這三年之中,楊晉之不時地會前來,但很多時候不過是略站片刻便離開,從未象今天這樣說過這麼多的話。

“你,你究竟要做什麼?”老人慢慢地問道,但似乎是因為不經常開口,說話的聲音乾澀枯啞得幾乎不象是人的聲音。

“父親,我想要做什麼,三年前您不知道,難道直至此刻,您還想不到嗎?”楊晉之極為短促地一笑,目光毫不避諱地與父親的視線對望著,他那雙總是含著溫潤笑意的眼眸此刻不再加以任何的掩飾,眼底深處彷彿是無垠的暗海,陰鬱而深沉,似乎隱藏著許多無法觸及的東西。

對上那樣的眼神,楊景天忽然間也不禁有種悚然心驚的感覺。

三年前,自己一向倚重的兒子突然毫無徵兆地猝起發難,奪去了他的一切權力,並將他軟禁於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