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對其殊無好感。膽敢對君宇珩妄施獸行已是罪不可赦,再加上賀延又因之而慘死,就更是對其深惡痛絕。
“此人的才略不容小覷,短短几年內,他不僅將原本混亂分裂的各部族統一,而且在他的治下,整個胡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盛。”君宇珩說起時卻是神情平淡,完全不帶有任何個人的喜惡。
胡族的強盛對於與之比鄰的承熙朝來說深具威脅,因而近年來朝廷不斷加強邊關的防禦力量,以防胡族可能的暴起進犯。君宇珩本料想以撒利耶強橫野蠻、野心勃勃的脾性,定然不出幾年就會悍然撕毀和約。誰知這七年來整個胡族在撒利耶的約束之下竟是一直嚴守著和約,對邊關秋毫未犯,這倒讓君宇珩頗感意外。
“撒利耶應該知道自己已是我朝的心腹之患,他又怎肯貿然親身前來?”忽然轉念一想,莫非此人賊心不死竟還對君宇珩抱有非份之想,一時間狄霖的心中當真有了將其千刀萬剮的念頭。
“不管他會不會來,又或是為何而來,你都當以國事為重,不可任性而為。”象是看出了狄霖心中的念頭,君宇珩帶著幾分薄怒地嗔視了他一眼。
狄霖終於知道君宇珩為何要與自己說起此事了,雖是不甘,到底還是點頭答應了。
倆人一路穿過曲折的幽幽草徑,四面臨水的藕香小榭就近在眼前,空氣之中彷彿流溢著無所不在的淡然蓮香,頓時拂去了滿身的燥熱煩悶,令人感覺清爽不已。
“還有,四皇兄也會來。”在踏上水榭木質臺階的那一刻,君宇珩又輕聲說了一句。
他的語聲很輕,但狄霖的腳步卻是不由一頓,落在了後面。
對於所有人來說,端王君宇琤早在七年前就已經暴病而亡,當初其含混離奇的死因還曾引得眾說紛紜、塵囂日上,而如今,隨著時光的流逝,這個名字恐怕也早已經在所有人的心中漸漸淡去了。
狄霖只輕輕哦了一聲,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端王君宇琤並沒有在七年前死去,只是此刻突然聽君宇珩說起,不知為何,心中卻是湧起了一種有點不舒服的感覺。
“陛下的父親早亡,母親也已出家,他於世上的親人除了我就是四皇兄了。我想,四皇兄也一定很想看到他長大成人的那一天。”君宇珩說著忽然微微頓了一頓,語聲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儘管以四皇兄現在的樣子,可能並不能理解這些。”
狄霖默然。
“霖,能不能請你師父再替他看看,這些年下來,卻是一點兒起色也沒有。”君宇珩轉過了身,看著狄霖道。
對於君宇琤,狄霖完全說不出自己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有感嘆有恨也有幾分憐,這些亂七八糟地全攪和在一處,倒變成了一種難以下嚥的怪味。
君宇珩其實知道狄霖心中的感受,輕輕握住了狄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看著他的眼睛,輕輕地道:“他到底也是因為我才會變成現在那個樣子的。”
狄霖好受了一些,道:“嗯,我會再請師父替他診治的。”
君宇珩淡淡一笑,拉著他逐級步上臺階,而狄霖悄悄瞥了一眼君宇珩,心中卻是不由有些慨然,無論君宇珩是因為愧疚還是其它什麼原因,那個人到底還是在他的心底佔有了一角位置了。
尾聲(下)
尾聲(下)
元徽十四年,八月初九,是為卜筮吉日。
晨曦未升,已在宗廟之中靜心齋戒十日的元徽帝君成曦起身,以鮮花清泉沐浴三次,更衣,著鑲硃紅色錦邊緇布長衣,蓮花雲紋採履,長髮披散,由八十八名垂髫童子執沉香木如意緩緩引導步入莊嚴肅穆的正殿。
但聽得鍾罄齊鳴,其聲悠揚,漸傳漸遠。
跪拜行禮,祭拜先祖。
再行冠禮,束髮加冠,初加緇布進賢,再加爵弁武弁,三加袞冕服通天冠。
禮官祝辭。
禮成。
正殿之外九隻巨大鐘鼎緩緩敲響,共計九九八十一響,鐘聲雄渾綿長,聲震天宇,久久不止。
然而沒有人知道,就在與這正殿相連的一間小室之中,隔著一重低垂的珠簾,坐著一個人,秋香色的行雲游龍禮服,腰束銜珠龍形玉帶,頭戴嵌寶玉冠,一身服飾皆為王爺的例制,面容細看之下竟有幾分與端王君宇琤相似。
他整個人斜倚在靠椅之上,卻並非是因為慵懶而是根本無力支撐,有些稀薄灰白的頭髮讓他看起來要比七年前蒼老憔悴了許多,而在他身上最大也是最可怕的變化就是,他的雙眼直直地望向前方某一處,沒有生機,沒有光彩,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