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複雜感覺,象是無比的渴望,又象是有些莫名的恐懼,彷彿痛徹心肺,卻又彷彿有種說不出的喜悅。
想到這裡,君宇珩的心不禁又是輕輕地收縮了一下,有些隱隱疼痛的感覺傳來。
然而他的唇角卻是向上一彎,微微地笑了。
君宇珩微微展開笑容,抬手讓狄霖站了起來。
他的淡淡笑容溫暖如春日的陽光,令人不自禁地感到親切,想要靠近;然而他那雙淡定清冽如幽深冰泉的眼眸,那眼眸中彷彿亙古永恆的沉靜,卻象是隔著道無際的時光長河,讓人無法逾越,只能遠遠的仰望。
這本是兩種完全對立矛盾的特質,然而卻在他的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交織成了種讓人深溺其中、無法抗拒的奇異魅力。
“狄卿當年以稚幼之齡,孤身遠赴西疆苦寒之地拜師求藝,這些年想必很是辛苦吧。”君宇珩看著狄霖,緩緩地開口,聲音猶如春水中的碎冰輕叩,優雅而悅耳。
狄霖的眼神清澈如寒星,在他飛揚的眉宇之間,彷彿天生有種任何事物亦無法磨折去的傲然與不羈,這令他整個人顯現出無法形容的奪目光輝。
君宇珩的腦海之中不禁浮現出了那流星般逆著陽光飛掠而下的身影,還有那周身所散發出的連正午的陽光亦無法遮掩奪去的耀眼光芒。
“多謝睿王殿下的關心。”無論君宇珩的這句問話觸及到了什麼,狄霖並無動容,只是很平淡地回答,“的確很苦,但也都是值得的。”
沒有到過西疆邊地的人,可能永遠也想象不出狂沙飛舞、風冷似刀的那種感覺。所以狄霖的膚色並不是貴族子弟常見的那種細嫩白皙,而是閃動著光澤的淺褐色,臉部如刀刻般的俊逸線條,總讓人不自禁地聯想起長空中自由翱翔的鷹。
君宇珩一直在靜靜地看著他,忽然又開口問道:“狄卿此次回來,可有何打算?”
狄霖的眼睛對上了君宇珩的目光,那幽靜如深潭古泉的眼睛,深沉而幽美,似乎沒有人能夠看得懂這眼底深處到底有什麼,然而在這樣一雙眼睛的靜靜注視之下,任何東西卻又是無法隱藏,無所遁形的。
狄霖甚至很清楚地知道,君宇珩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時,就已經認出了自己,但他卻完全沒有發現君宇珩的神情曾有過一絲一毫的變化,就象君宇琤之前所預想的那樣,君宇珩似乎也並不打算揭穿他。
“此次回來,唯願以平生所學報效國家,為吾皇盡忠。”狄霖沒有避開君宇珩的視線,神態自若,“此外,我狄家人丁單薄,如今也只剩狄霖一人飄零在世,所以狄霖還有一個心願,就是能夠重振狄家,以慰亡父的在天之靈。”
君宇珩凝視著狄霖,這雙年輕好看的、尚未被世俗所沾染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明朗,沒有絲毫的退縮與不安,從來沒有人能夠在他這樣的凝視之下,還能保持如此的從容平靜,以及驕傲。
平生第一次的,君宇珩忽然很想知道,這樣一個人是真的對陰謀權術一無所知呢?還是太善於偽裝了,以至於連他都無法看透?
“年輕有志,定當前程似錦。”君宇珩微微頷首,輕輕一嘆,“狄大將軍有子如此,在天之靈亦可告慰了。”
“睿王過譽,狄霖實愧不敢當。”狄霖微一躬身。
君宇珩微微一笑,並不再說其它,只又隨口問了些西域邊疆的風物人情,狄霖一一作答,倆人相談甚歡。
這時,門口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一探頭,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何泰,進來。”君宇珩早已看見是小皇帝身邊的貼身內侍何泰,微一皺眉。
外面的何泰一驚,連忙進來,跪地請安時連聲音都抖得有些變了。
“你不跟在陛下身邊,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君宇珩雖只是輕聲詢問,卻也滿含著威儀。
何泰本就是一路小跑過來的,現在又吃一嚇,滿臉都是汗,急著道:“就是陛下讓奴才來的。”
“陛下讓奴才來看看攝政王現在有沒有空。”他抬眼小心地看了看君宇珩的神色,囁嚅著說出。
“你去稟告陛下,等陛下用過午膳小憩之後,申時臣自會在練馬場相侯的。”君宇珩在心中一笑,知道是小皇帝念念不忘騎馬的事,也就不再多問了。
何泰連忙應聲,胡亂擦了把汗,告退之後就一溜煙地跑了下去。
“狄霖,你父狄飛武大將軍當年為國盡忠,先皇亦是感念其忠勇可嘉。”君宇珩又凝目看了狄霖片刻,忽然緩緩地道:“你如今既已藝成歸來,本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