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為定西王,青王為安青王,及至杜先庭認罪,再將定西王降為定西伯,安青王為安青伯。
第二部 廟堂篇 第十章 斧穿曲折
經 此一案,朝中百官的頭腦一下子清醒起來。何謂親政?這一句話由當初的一紙詔書到如今終於真正烙入心底。那是一國之君,一言九鼎、生殺予奪的身體力行,不再 是群臣相議決定,女皇蓋印的過去了。且不說聞氏絕對是女皇一手倚仗者,就是孫氏,也與女皇關係微妙。在終於認清了自身所處的局勢後,朝臣開始認真思索賦斂 之革的入手點。
要說租賦之弊,眾人心中多少都是有些數的,這麼些年一直無人來提,當然也不是因為漠視,只是革新是要以身為釁的。如果不是那一幫殺頭抄家地幹了一場,誰敢冒這個險來動這根本上的事?就是女皇初提時也不還阻撓重重?
饒是有前科擺在面前,朝中仍有冥頑不靈之迂朽老臣倚老賣老,直聲嚷嚷〃此為祖宗國法,萬不可輕動〃之語。當然這在舉國皆動的改革風氣中,已成浪花一朵,隨波即逝了。
十一月初八,皇上頒下新政,詔令全國:
〃今 藩禍才息,戎機初切,民用不富,又值華水久旱,民生難蓄。體國之根本,惟民惟兵。養兵須藉於租賦,積粟尚煩於力役,民自耕尚不足,尤負重稅,朕心實憐。今 新令既出,中書門下所奏新定格式律令,已頒下中外。名州郡所在長吏,切務遵行,盡革煩苛,皆除枉濫,不得因緣徵發,自務貪求,以負哀矜之旨,愆違欽恤之 心。苟有故違,必當重典。今尚別詔刑部與大理寺,立法垂制,明修法令,詳刑定科,傳之無窮,守而勿失。〃
隔四日,又一詔:
〃朕 應天順時,海內更始,天下風聲,何得何失?朕加意也。中書左散騎常侍嶽卿之言,朕深以為善。天下之治,必當天下之賢共理。自古人心風俗,皆繫於政教之得 失,繫於國脈甚重,然其間訊息甚微。朝臣不言,且天下賢士亦多隱於巖穴,豈有司失於敦勸歟?朝廷疏於禮待歟?亦朕寡昧未足致賢,暴虐拒堵臣諫歟?若何賢士 大夫、幼學壯行,終甘沉寥沒世?天下甫治,朕願與諸儒講明治道。凡我君臣,當以憂盛危明之心,不為苟且便安之計,其於民生風俗之細,尤當時時體察,上聞朕 聽,整綱飭紀,正人心以正風俗,亮工熙績,莫重於斯,期與天下賢士臣子共交勉之。今感於戶部租賦之調,特詔精於算科者,於明年二月州試。四月十二著禮部開 明算於五科之另。朕業已新開博學鴻儒科,望各地長吏悉薦野賢,以弼朕求賢之心。〃
這二旨齊下,可謂乾淨利落,輕描淡寫地便將租賦之法永錄國 典,使之傳於後代萬世,再無更改。這動作快得讓人幾乎回不過神來。直到半月後,朝局才出現了微妙的浮動,由中央到地方,漸漸擴開其影響,兩種聲浪慢慢交 匯,漸至白熾。在這十一月的日子裡,整個碧落都陷於新法的欣喜與恐慌之中,諫官冒死以諫的上疏由當初的稀聲,到現在的源源不絕,而且日有高漲之勢。
嶽 穹與項平一直努力維持著這份平衡,聞家明面上雖是支援新法,但骨子裡卻並不願新法有多少革新,故此時抱的是冷眼旁觀的態度;而孫家於此時倒是多方相助,一 推行下去,處事都極為小心,不用說攝政王孫預,就是刑部尚書楚正廉,中書侍郎章鉞也都協從護航,壓下許多言論,務求新法順利推行。
地方上更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種種流言四起,雖是支援聲浪偏高,但反對之聲亦是不可小覷。只是誰也沒料到,這一切很快便在十二月的一場聖駕親臨的閱兵縱獵中被一場震驚天都的大案所輕輕蓋過。
每歲季冬,禁軍南北二衙與天都折衝都尉率五校兵馬之在府者,皆有訓閱之儀,這是年底最大也是最後一樁軍政之事。每年必辦,去年因藩亂而停,今年是為補足,本就是重事一件,更何況此番還是碧落女皇親臨到場,訓閱之儀尤當辦得隆重又隆重了。
十 二月初二,大風,雪霽,山川一清,雖嚴寒瑟人,但皚皚白雪,朗朗日照,終令人心氣為之一振。是日,媯語固是強打精神,整裝盛服,就是朝中百官也都細整儀 禮。本為卯半才出行伴駕巡幸景海城之東城昭華,除去攝政王執政期曾隨攝政王巡檢過府兵的大臣,其餘人都是徹夜未眠,以備次日當守之禮節。即使,所謂禮節也 不過是隨駕而立,說些奉承之語。
至於禁軍南北二衙之兵與府兵,早於一月前便潛心以備。畢竟天子幸閱幾十年未嘗一遇。今為天子親政初年,幸閱軍儀可謂是別有深意之舉,斷不可出一點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