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0部分

作,姬雲華只輕輕道了句:“忍住。”

姬雲華的手與寒冰錐隔著差不多半掌的距離,一錐一錐推過去,眼波不動,只望著談笑的臉。

第一道穴位打過去的時候,談笑痛得幾乎要立刻跳起來。

自然是痛的,可她感受到的痛又與蘇清和不同。冰寒之氣入得穴位,立刻就像是無數冰冷的尖針刺入,頓時引起體內各種經絡的反應。她在千絲萬縷的疼痛中抬頭看向她的師父,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凝望,耳邊於是飄過他之前的兩個字:忍住。

姬雲華的雙眼幽暗深沉,或者還帶著幾絲不易察覺的瘋狂和困惑。他甚至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麼,但談笑看著他那雙彷彿要將人生生吸進去的雙眼,只有全心全意的信賴,只有全心全意去服從,這已是長久來的信仰。

忍住。只要是姬雲華的要求,她有什麼是沒有想盡辦法去達成的,只要想著是師父的囑咐,她便生出了無比的勇氣和忍耐力,硬是壓抑著疼痛低下頭去。

她不能不低頭,她低下頭才能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齒和嘴唇,才能極力平展下意識緊繃的眉頭。便是這樣,她的身子還是禁不住顫抖著。隨著每一次寒冰錐撞上穴位,她彷彿聽得見寒氣凝結成冰的聲音,她清楚地感受到氣血的凝滯,這使得她每次都像是在萬寂無聲的天地間轟然受到衝擊,那綿綿不絕的痛意頑固地像是要摧毀這整個世界。

混沌中,談笑腦海中的時光開始倒流。時光彷彿開始倒流。談笑想不起到底是幾歲,在哪個地方被這一雙眼吸引住,然後她知道了有著這雙眼的人是她的師父——掛名的師父。無數次的想親近和被疏離已成為她心理的常態,不管她懂與不懂,後來許多事情可能都只是對方一個眼神的繼續。

蘇清和的手指開始收緊。他聽得到談笑壓抑著斷斷續續的呼吸,聽得到細微的牙齒相互咬動的聲音,他自己經受過一次,便更能體會到談笑此刻可能經受的絕對比他要深刻的疼痛。可是漸漸他他覺出不對來。

要說談笑修為哪怕是一日之內陡然提升,但到底未到築基。別說沒有到,即便是到了,與他這個結丹的真人還是相差甚遠。他都難以忍受的痛苦,談笑只有更難過的份。

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他很容易就發現了談笑似乎並沒有受到氣血翻騰的困擾。因為她沒有氣血外溢的狀況,空氣中也並有血液特有的腥氣和真氣衝突的波動。

這是為什麼呢?

天華門中沒有受過寒冰刺穴的人是不可能理解其中的奧妙的。就算是親身經受過的人,也不一定能真正明白箇中道理。蘇清和雖然在修道方面不像某些人那樣存在執念,但資質、悟性擺在那裡,他肯去想的多半都會想得到答案。

在蘇清和看來,他與談笑所受的寒冰刺穴沒什麼不同,如果真要說不同,那便是他們兩人的反應不同。他無法想象為什麼談笑在如此疼痛得幾乎要撞破身體極限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清明和理智,沒有本能地去抵抗。

他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他絲毫感覺不到談笑有任何牴觸的情緒或者波動。那個小小的身體直挺在那裡顫抖著,整齊梳起的頭髮遮不住她的側臉。從蘇清和的角度來看,那張臉極力保持著面無表情卻相當不成功。但不管怎樣,她沒有抬頭,沒有喊痛,整個身體機能都像被強行壓制住,沒有任何一定點的叛逆。

如果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談笑並沒有他所感受到的氣血倒流,不受控制地亂竄的狀況,也就是說談笑沒有氣血亂竄引發的熱寒相抗的痛苦,那麼是不是說這寒冰刺穴只要不試圖反抗,而是強自忍耐,就不會出現後來那樣疊加甚至強化了的痛苦效果?

難道這才是寒冰刺穴真正達到懲罰的效果所在?

如果不是真正心思純正的人,或者不是對加諸在身上的責罰真的心服口服,誰會真的忍住看似超過承受極限實際卻只是開胃菜一樣的冰寒封穴之痛?

蘇清和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在他看來,談笑絕對是被冤枉的——雖然冤枉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下尊卑,是強者法則。可談笑這樣的表現明顯表明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冤枉的。

這時候的蘇清和腦中飛快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到底要怎樣深厚的情感牽絆,才能讓一個人在被另一個人如此傷害時還能全心全意去相信和忍耐,而無關這種傷害到底是對是錯,是該或者不該?

蘇清和這麼想很正常,可另一個人在看到這樣的狀況,甚至內心比蘇清和波動更大。

這個人便是清烈真人司羽烈。

他本來嘲諷仇恨的心情開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