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下以最快的速度往學校方向步行,破損陳
舊的住宅樓和上面花花綠綠的塗鴉,哈林區的惡名與黑人兄弟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對我關注的態度令我開始厭煩起這座城市。
記得飛機上,我往下俯瞰,下面好似一片火海。旁邊的女士興奮地叫道:“好似一塊塊燃燒的電路板耶?”雖然她形容得很貼切,可我卻想笑著對她說:大姐您不能好好說句普通話嘛!
我會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因為我是個普通人,懷揣幾個大子兒就跑到紐約了。
記得曾聽過一首歌,什麼“千萬裡我追尋著你,可是你並不在意”,然後是
“太猛太猛,載!”
我這回真的就載到這兒了。
二
據說“市大”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火得很,多是些家境貧困但成績非常優秀
的子弟來此就讀,曾經與哈佛、耶魯齊名,並稱三雄。以後哈林區“發展”了,政
府建了很多福利樓提供給貧窮的黑人兄弟,白人便紛紛悄然搬離此地,而市大也隨
著這種變化而漸漸衰落。
我在學校裡拜見了幾個老外,其中一個是今年系裡負責招收外國留學生的教授,
名叫庫克。庫克看起來很年輕,長得挺精神,笑起來很有親和力,帶一點克林頓浪
勁。我基本上沒太聽懂他說了些什麼,只是告訴他我的名字是肖華,姓高。他笑著
說他記得我,很自信地、鏗鏘有力地一個字一個字蹦著:小花--狗,我先是一愣,
然後笑著點頭,稱讚他的中文發音很好。
後來我才知道當年我是庫克教授招來的五個外國學生中唯一的男性,庫克喜歡
女學生,特別是亞洲女學生,這在系裡是無人不曉。庫克很熱心地找來系裡的一個
老生,姓魯。老魯同志四十多了還在市大混博士,其實是等找到工作後再畢業,否
則身份沒了就只能捲鋪蓋捲回國。老魯是我在紐約認識的第一個中國人,當他聽說
我沒地方住時,立刻做出回應,他告訴我他老婆孩子現在正在國內探親,一個月後
才回來,讓我住在他家。
曾經聽某些也是從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土地上出來的人說在海外最好少和中國
人,特別是大陸人打交道,因為他們就會給人使壞,老外更加樂於助人。我不知道
說這些話的人都受過什麼刺激。
老魯的家離學校很近,只步行五六分鐘就到了。我對老魯說你住的地方不錯,
周圍挺安靜的,沒有那麼多人站在路邊觀望。老魯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說這地方
越熱鬧越沒事,越安靜越危險。到了他家後,老魯帶我到另一箇中國人家裡搬來一張
摺疊床,並拿出被褥幫我鋪好。
當天晚上我要請老魯到外面吃頓飯,被他一再謝絕。我被老魯帶著來到最近的一
家超市,發現美國的超市裡真沒什麼能入口的東西。我將就著買了不少速凍食品和啤
酒,準備晚上和老魯搓一頓。交錢的時候收款員要我的證件,我笑著對老魯說難道
上街買幾瓶啤酒還他媽的要帶著護照?老魯聽著也笑了:“你看起來這麼年輕。再
說這是法律,入鄉隨俗吧。”他念叨著將他的駕照遞給收款員。
老魯不喜歡喝酒,幾乎是滴酒不沾。飯桌上他說在美國喝酒都是自覺自願的,
沒人讓酒。看來我津津樂道的“感情深一口悶”的信條算是“蝦米”了。老魯還說
在紐約州的超市裡只能買到啤酒,葡萄酒和白酒要到專門的酒店去買。避孕套可以
在貨架上找到,但香菸只能向收款員索要。另外老魯還說在要想久居哈林區而少被
打劫,那麼行走的方式,選擇的街道都是非常重要的。
我邊嚼著燻火雞肉,邊消化老魯給我的諸多資訊,只聽老魯又說:“這個屋子
房租是二百六塊錢,那個你住的這一個月呢……嗯……咱們每個人一百三十塊錢,
市話費二十多塊錢,一人一半……嗯……長途電話費在賬單上顯示,誰打的誰付。”
我嚼完火雞肉對老魯說這個月的房租我交,能找到這麼便宜離學校又近的地方
我很知足,而且我是在走投無路又兩眼兒一抹黑的情況下被老魯收留,交一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