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臉上不帶笑容的。
“我農村出來的,一直等著在這裡見市面呢。”小蔡沒饒我。
“翔子,畫。老方,借你這套東西用用。”我說著一拉翔子:“對了,畫誰?”
“畫我呀。”小蔡得意得還擺了個姿勢。
“不會畫。”翔子冷笑著回答。他真快急了。
“你丫有什麼可畫的?就跟照相憋鏡頭浪費膠捲似的。畫大李,大李長得多有
感覺呀。”我嘻嘻哈哈地說,把挺老實的大李也拉進來。
翔子笑了,小蔡當然也笑,大家都笑。
翔子真的開始畫了,我們站在後面觀看,老方還有另外幾個畫家也湊過來。我
雖然知道翔子的水平,但也真怕他失手栽面兒,也就是丟臉,因為翔子今天一直不
太高興。
大概五六分鐘,輪廓,神態抓得很準,素描關係都出來了,翔子把筆往旁邊一
扔,嘟噥一句:“這樣了。”
開始誰都沒說話,最後小蔡先開口:“象不象?頭髮好象不一樣,臉上怎麼還
一道一道的……”
大李湊過來說:“有點不象,衣服領子這個地方和我的不一樣……”
我陪小蔡大李在琢磨翔子的畫,那邊看見老方對翔子說:“你來這裡畫真行,
能賺錢。”另外一個叫凱文的和翔子聊起美院,他對翔子打聽一個90級油畫戲的
同行。叫趙海的畫家問翔子怎麼到美國的,在北京時認不認某某,他們幾個聊了好
一陣。
和畫家們分手,小蔡和大李要去法拉盛,我和翔子回家。我們坐在地鐵裡什麼
話都沒說,偶爾翔子看我一眼,我意識到之後去和他對眼,他就把目光避開了。出
了地鐵口,翔子突然問我:“你是回家吧?”
“那我去哪兒?”我不明白翔子什麼意思。
翔子笑了,回答:“我以為你去王芳那邊。”
我一笑:“我和王芳真沒戲。”
“嗨,我早跟你說了。”
那天晚上翔子活躍極了,我們吃過飯躺在床上犯了會兒懶。翔子毫不客氣地仰
躺在我懷裡,讓我給他抓頭皮,他說這樣的按摩非常舒服。我告訴翔子他該洗澡了,
弄得我一手腦油。
“王芳要你一天洗兩個澡,你讓我一天洗一個澡,她是你老婆,你是我老婆。”
翔子對我說。
“你才是我老婆呢。”我對他嚴正聲名。
“豁出去了,我當同性戀做你老婆了,老公!抱抱我……”翔子帶著一點嗲勁
兒對我呼嘯而來。我在想無論是王芳還是小蔡還是那些畫畫的,任哪個做夢也想象
不到那麼裝酷、寡言、男人味足透了的戴曉翔會跟我這麼嘻鬧。
但我沒有就坡下驢地和翔子抱在一起鬧在一起,而是玩笑似的冷笑。因為有
那天晚上的尷尬,我不願意再尷尬一次。但沒想到翔子來勁了,他伸出雙手摟住我
的脖子,他將我的頭往下按。我掙脫開他,他又撲了上來,他撥出的氣息噴到我臉
上,他的下巴蹭到我的胸前鎖骨。我再沒有了思考的餘地,胡亂抱住他立刻親他的
嘴,與此同時,我感到翔子的掙扎,他推開我,從床上站起來嘿嘿地笑。
“咱們到你們學校打網球去吧?”翔子對我說這麼一句。
我不自覺地往下拽上衣,要掩飾自己的尷尬:“馬上天就黑了。”我冷淡地回
答。
“玩兒一會兒,咱們剛買的拍子不用多可惜。”
“我不去,還準備考試呢,晚上去學校看書。”
“你丫那麼聰明不用看書,走了走了……”翔子說著拉我。
“我他媽不去!”我一把甩開翔子,從床上跳下來:“你他媽想幹什麼就幹什
麼?我一天到晚不幹別的光陪你了!……”我似乎還要罵他,就是找不到合適的理
由去罵。
翔子先傻看我,他沒說話,轉過身,拿起桌子上的地圖冊,過了幾秒鐘狠狠地
摔在桌子上。他又走到茶几前,拿起遙控器開電視,將音量調到很大。
“你小點聲,等著樓上樓下的找你是吧?”
翔子一眼沒看我,他把音量放小了。
我收拾好東西,對翔子說了一句